竹風摸了摸下巴,略微思索,然後擡手,用手指對着驅動車隔空劃了一下,空氣就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連帶周圍的物體都發生了輕微的扭曲。幽暗色的雷光不斷從裂口中冒出,伴有雨夜時般的轟鳴聲,然後那裂口越張越大,直接将驅動車一整個吞噬。随後,冒着雷光的空間裂縫也在一瞬間消失了。
看到這一幕的晟明十分吃驚,忍不住問道:“剛剛那個……是什麼?”
暮清也同樣看到了剛剛的那條空間裂縫,但她關注的在另一個點上。
她驚呼:“森裡,你居然掌握了和空間有關的技能?”
在衆多技能中,最常見的是基本技能、攻擊型和防禦型技能,其次是治療型和控制型,而罕見的有增幅型技能和空間型技能,這兩種技能都是吃天賦的。而其中,空間型技能是罕見中的罕見。
竹風點點頭,語氣輕描淡寫地回答:“我用雷劃開了空間,把驅動車放進了異空間了而已,但這個技能不是很靠譜。”
竹風不能理解晟明和暮清的驚訝,他隻是在“森裡”的技能欄中翻到了這一個技能。但這個技能殺傷性較大,稍有不慎,放進異空間裡的東西就會被躁動的雷擊毀。但目前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合适的辦法了,隻能先湊合着用,希望車車在異空間裡安然無事。
晟明和暮清再一次對森裡的實力刷新了認知,以為他上次改變天氣召喚閃電已經是離譜,但這次見他輕描淡寫的說自己隻是用雷劃開了空間……這已經算得上是離大譜了。
前面提到過,雷是攻擊性最強的力量,用雷撕裂空間并不是沒有前例,但那都是頂級強者才能做到的事情。然而像森裡這樣,撕裂空間并創造了一個異空間的,簡直是聞所未聞。
可惜竹風對這個漫畫世界裡的技能設定并不是非常了解,畢竟漫畫作者也沒細說過。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以為的一個小技能,原來是一個接近于超位魔法的存在。
三人進入了塔磨城,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壓抑的氛圍。周圍的人大多數都是佝偻着身體,衣衫褴褛,對着一些穿衣得體的人低聲下氣。時有華麗的馬車駕駛過街道,根本不管車輪下是否有可憐的孩童,直接碾壓過去。
而這些足以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對于塔磨城裡的人們來說,似乎隻是常态,不值得驚奇。
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的晟明和暮清愣在了原地,支支吾吾說不出半點話來,還是竹風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示意他們跟上自己。
竹風帶着兩個少年人行走在混亂的街道上,他目視前方,心無旁顧,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而晟明和暮清跟在他身後兩側半步遠的地方,下意識地在這種不安的情況下依靠着這個成年人。
突然有個獨臂的小孩撲過來摔在地上,努力向前伸出唯一的一隻手拉住了晟明的褲腳,用沙啞的聲音弱弱道:“請……請幫幫我吧,給點什麼都行!”
晟明被迫停了下來,他看着腳邊最多隻有五六歲的孩子,頓時心生悲憫,想要從兜裡掏出僅剩的幾個錢币,卻被竹風一把攔住,抓住他的手腕就直接帶他接着往前走。
竹風說:“不用管,我們走。”
小孩更加用力地抓住晟明的褲腳,但是孩子的力量比不過一個成年人,最終還是在這場拉扯中脫開了手。晟明的步伐被帶着踉跄了兩步,看着強硬拉他離開的森裡,他感到不理解。
“為什麼?”他問,質問的語氣中更多帶着迷茫。
竹風頭也不回地回答道:“那個小孩一看就知道是被人販子傷害後放出來乞讨的,真正的獲利者是人販子,你給不給東西,那小孩都是一個下場。”
晟明還想開口:“但是……”
“跟緊我,聽我的:不要看,不要停,不要管。”
暮清在一旁握緊了拳頭,内心似乎有很大的不滿,但是又無處洩放。
從入城起走了大概有半個鐘後,三人終于找到了卡片上所寫的地址,是一家經營武器買賣的大商鋪。晟明将卡片遞給了門口的夥計,夥計隻看了一眼就恭敬地收下了卡片,然後帶着三人上樓,告訴竹風等人他們可以使用一整層四樓。四樓不對客人開放,甚至店主也不能随便入内,是專門給城主帶來的貴客歇息的。四樓共有四間客房,兩間活動室,三間娛樂室和一間大廳,夥計告訴他們,隻要拉響各個房間的鈴聲,就會有專門的奴人來伺候。
竹風注意到了他的一個說辭——“奴人”。也就是說,這裡很可能有奴隸買賣。
三人各自挑了一間房,但竹風并未想要直接休息,而是癱在了大廳的沙發上,開始放空自我。
但不巧的是,晟明和暮清來找他想跟他談話。看着兩人臉上困惑不解又猶豫的神情,竹風知道他們大概是因為在塔磨城看到的事情和他剛剛的态度産生了矛盾。
确實是因為如此。晟明和暮清都不能理解,為什麼要對眼前的苦難視而不見,在整理了一番措辭後,這樣問了竹風。
而面對這樣的疑問,竹風隻是反問道:“為什麼要幫助他們?既得不到任何利益,還會給自己平增麻煩。”
暮清聽了這話,忍不住有些氣憤:“你也太冷漠了吧?”
她原本以為,平時會與他們開點小玩笑的、願意舍命救下他們的、拯救了比祢城的森裡應該是個心善的好人,可今日一看,卻又好像不是。
對于這樣的斥責,竹風卻直接應了下來:“對,我是冷漠,我還沒好心到要幫助随便遇到的一個陌生人。”
說這話時,他平時要麼笑眯眯要麼面無表情的臉上帶了一絲鋒利,這樣從未見過的表情讓暮清心中一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話說得太不該了。
森裡說的話雖然是很冷漠,但是也很現實。他幫助了他們很多,是他們的同伴,無論如何,都不該挑起這樣的矛盾。
她一時間失語,“我”了一會也說不出下文來。
晟明更在意的倒是森裡為什麼要攔住他,他信任同伴,即使有疑惑,也不會對同伴産生間隙。
晟明的表現就像是一個想要解惑的學生一般,竹風的表情沒再那麼冷,想了想措辭,然後開口道:“我做不到你們那樣的心善,願意幫助每一個人。我見過太多這種事情,早已經心生麻木,而你們卻還沒有經曆過太多世界的陰暗面,稚嫩天真,我也不期望你們能夠理解我的态度。按世俗的标準來說,我和惡人無異。”
竹風從小就是在充滿惡意的環境中長大,這造就了他冷漠的内心和以自我為中心的本質。平時裡表現出來的熱情和歡笑雖然不假,但也隻是他的外殼。
按他對自己的評價來說,他是一個不好也不壞的人。
晟明并非是個盲目的人,他尊重森裡的想法,也明白,或許森裡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和善的一面,也隻是對着他和暮暮罷了。仔細一想,森裡其實并沒有怎麼在意過别人的想法,也沒有跟别人有太多的接觸,一直維持着一種适當的距離感,即使是跟他們也一樣沒有太多親近。
況且,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有所不同,他不能因為對方的所思所想跟自己的不一樣,就譴責對方。
見晟明似乎是想通了,竹風也軟和了語氣,教育般道:“塔磨城是一座沒有規則和法律管束的城市,在這裡,黑吃黑才是常态,你們的心善在這裡隻會成為傷害你們的武器。你們需要明白,盲目的善良并不可取。”
晟明和暮清都還是正在塑造自己的三觀的年齡,他說出這樣的話,其實也是出于職業後遺症。在說完這樣的話之後,他還被系統給警告了,說這不符合“森裡”的人設。
晟明和暮清過去的生活都比較安逸,沒有怎麼經曆過社會,又是心地善良的類型,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需要有人引導。
雖然竹風的引導方式可能有點不太适合這倆人。
暮清猶豫了好一會,才終于開口:“那……就真的隻能袖手旁觀嗎?”
竹風回答她:“在你的能力足夠改變這裡之前。”
言下之意,就是告訴暮清,要有足夠的實力才有做出改變的權利。而暮清現在,隻是一個沒有力量的無措的小女孩。
暮清聽後,緊緊抿住了下唇。竹風的這句話後來一直影響着她,催促着她變強、手握權力,隻是為了實現改變世界的理想。
兩個少年人各懷心思,回到房間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