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一頓,局促的神情一閃而過,随即恢複正常,“對不起靜先生,我忘了卸妝了。”
靜先生朝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洗澡去吧。”
小林笑着點頭,拿着包走過去。
其實她洗過澡了。從頭到腳,甚至每根頭發絲都精心打理過了,但她并沒有違背靜先生的意思。每次來他這裡,她被要求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走進客房,她熟稔地卸掉妝面,摘掉飾品,拿起浴袍,進入淋浴間打開花灑。沐浴露是柔和的清香,跟靜先生身上一樣的味道。
是那位大小姐喜歡的味道。
從入行到現在,她跟了靜先生快兩年了。澤先生一直以為她是攀附權勢才纏上靜先生,但,并不隻是那樣。
洗完澡吹完頭發,小林對着鏡子簡單地做了下護膚。這間客房基本上隻有她在用,雖然從未被允許進入靜先生的卧室,但想到能在他的私宅有個位置,心裡的那絲不甘也暫時被壓下去了。
護完膚,小林拿起腕表正要戴上,表帶接觸皮膚的那一刻,她又神使鬼差地将表放在了桌面上。她看了手腕内側一眼,最近才紋好的圖案詭異而華麗,帶着某種不可言說的神秘感。
叩叩。突然傳來敲門聲。
“靜先生。”小林側首,靜先生正倚在門邊,姿态慵懶。見她看過來,他順手關上房門,大步邁進來,站在她的身後。
梳妝鏡清晰地映着兩個交纏的身影。
靜先生似乎對脖頸情有獨鐘,他将小林抵在桌沿,纏綿地輕咬着她的後頸,過了許久才漸漸向下,随後将她一把抱起放在床上,欺身親吻。
小林微微喘着氣,不自覺地說起近段時間東京都的各類後援會收入。自從被分配這個任務以來,她每次見到靜先生都會習慣性地彙報一下。她并不總想當個委身于人的移動花瓶。
“我又不是你的上司,”靜先生抽空說道,“你該跟澤彙報。”
靜先生突然發力,小林有些吃痛,不自覺喊了出來,随即輕笑着說,“倒是有些有趣的情況想跟你說說。”
“嗯?”
“流河旱樹東京後援會有個小朋友很有意思,她打算以舉辦跨年歌舞晚會的名義籌資,倒是挺少見的……”
“什麼背景?”
“風間芙,四葉置業東京都負責人的女兒。”小林猜到靜先生對這事會感興趣,畢竟澤先生手下的經紀業務早就想向紅白歌會發力了,靜先生雖然不管經紀業務,但家族文娛業的投融資都要經由他手,他一定會關注,更何況,四葉集團跟靜先生的業務有些沖突。果不其然,她猜對了。
“四葉……”靜先生動作不斷,卻分了些神。
小林抛出誘餌,卻不急着收鈎,她伸出雙手,想要環住他的脖子,手腕伸出去之際,那道紋身一閃而過。
原本在想事情的靜先生不經意一瞥,柔和的表情突然變得冰冷。
他看到了,小林的心情忐忑又興奮,但不等她反應,靜先生已經抽出身來,一把拉下她的手,将她拽下床,另一隻手熟練地從床頭櫃暗格中掏出一把短刀,刀尖抵在手腕紋身處,冷冷地說,“要麼洗掉,要麼砍掉。”
小林的亢奮的情緒瞬間被凍住,恐懼瞬間侵襲大腦,靜先生真的生氣了,他是動真格的。
小林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第一個,更不是唯一一個,她以為自己能拿到房卡,總歸在靜先生心中有些位置的,但沒想到,跟那位大小姐比起來,她連上台面的資格都沒有,甚至連模仿的資格都沒有。
她隻是借着紋身想要小小地試探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或許在此之前她還心存僥幸,甚至想着如果靜先生不反對,她可以從裡到外成為那位大小姐的替代品,可是,大小姐在靜先生心裡的分量,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
“我……”一出聲,她發現自己的聲線有些嘶啞,咽了咽口水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明天就去洗掉。”
靜先生看着她,沒有說話,手裡的刀尖卻更加逼近手腕,直到滲出血滴。
“幹活吧。”就在小林以為自己今天完蛋了的時候,靜先生突然随意的丢掉沾了血的刀,坐到沙發上,語氣回歸平和。
小林收拾好表情,壓下心裡的驚慌和失落,快速從床上爬起來,緩緩低頭,俯身賣力地服侍男人。她觸犯到他的底線了,她希望後果最壞不要像她想的那樣。
靜先生岔開雙腿,一手揪住小林的長發,喉嚨裡發出舒服的感歎聲,“小林,别忘了你從哪兒來的,有了不該有的心思,是會死掉的。”
說着,他拍了拍掌下微微聳動的腦袋,“沖繩就别去了,好好盯緊那位風間小朋友。”
小林感受着口腔中傳來的異物感,表情卻逐漸晦暗不明。
還好。還好沒有把她打發回澤先生的手下。但是……之後的日子或許不會更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