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你除了準備畢業答辯之外，幾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幫祁煜緩解分離焦慮上。

離開臨空的他脆弱地像隻海水魚被養在了景觀魚缸裡，十分不适應。

“這邊很幹燥，我整個人都缺水了。”

“這裡沒有海灘，也沒有海鷗，唉，等我回去我的海鷗樂團就要解散了。”

“空空蕩蕩的，這個城市沒有一點優點。”

你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聽他一會兒抱怨這個，一會兒抱怨那個，幾乎都要睡過去。

這已經是祁煜今天打的第四個視頻了，前三個分别喊你起床，提醒你吃午飯，下午的展會上有人不小心弄灑了酒水，濺到了他的禮服上，所以他順利逃走。

“如果你在就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溜出來，在路邊買一杯果茶，邊喝邊走回去，順便欣賞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

你因為最近用眼過度，眼睛很幹澀，才滴了眼藥水，便眯着眼睛和他閑聊，“可你不是說那裡沒有一點優點？”

祁煜有些被揭穿的心虛感，但是強行狡辯：“那你來就不一樣了啊，我們一起慢慢探索，說不定就能發現一些優點呢。”

你不由被他逗笑，側過臉擦了下眼角流下的藥水，安慰他：“嗯，再堅持堅持，等下次有機會我一定陪你去探索。”

這家夥雖然嬌嬌的，但是真的好哄，明明前面還有些垂頭喪氣，你隻說了句以後陪他，便又振作起來，切換鏡頭對準穿窗外，給你看他那個城市的落日晚霞。

“别說，看慣了海灘的落日，現在看太陽從鋼鐵森林中緩緩下墜，還真有種别樣的感覺。隻是你的眼睛不方便，而且手機鏡頭有點失真。這樣吧，我拿相機拍下來，一會兒發給你。”

他的聲音清潤，開心的時候語調是上揚的，讓人聽着也不自覺跟心情變好。

很奇怪，明明也這麼大個人了，但與祁煜的相處總讓你覺得他好像是個小孩子一樣，純淨透明，好像什麼心思都藏不住，一顆心就直白熱切地捧在你面前，期待你的回應。

你應了聲，習慣性擡手揉眼睛卻被他看到，緊急叫停：“哎哎哎，眼睛不舒服還拿手揉，萬一細菌感染了回頭可要更難受了。”

你們有一搭沒一搭閑聊半天，隔着近四個小時的時差，直到他那邊到了飯點，不得不去應酬，他才依依不舍挂斷電話，但還是不忘囑咐：“困了的話就自己先睡，手機開靜音。”

“為什麼開靜音？”

其實你想問的是他為什麼要特意叮囑這一句。

眼睫毛有點粘連，勉強睜開看不太清人，隻一個模模糊糊的紫色腦袋，湊近了些，幾乎整張臉蛋都貼到屏幕上。

就像在你身邊一樣，他的嘴唇靠近手機貼了貼，隔空給你一個晚安吻：“開着安心睡一覺，不然你也知道，我根本忍不住給你發消息，你已經很累了，萬一吵醒就麻煩了。”

多懂事一顆紫葡萄，但也幸好你沒聽他的。

從睡夢中驚醒已經是淩晨快三點鐘。

夢裡，祁煜穿着一身黑紫色罩袍，半張臉都被遮住，這露出一雙雲彩般漂亮的眼睛，他說他要走了，他還說世上已經沒有利莫裡亞……

你追出去好遠，腳踩着被烈日曬得滾燙的砂礫，他清瘦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莫名孤寂蕭索，刹那悲傷像海潮一樣在你心底蔓延開來，你着急大喊祁煜的名字，但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