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凱催促：“你要看到何時？我們該走了。”

張明從喜悅中回過神，小小聲說道：“等一下，确定她真的睡着先，我可不想直接對上她。”

陳遠凱沒說話，眼神晦暗地掃過卧室床幔間鼓起的被子。

或許是古堡久未有人前來，四樓也鮮有人探足，所以調香室的門無人值守，很輕易就推開了，反倒是存放肥料的匣子上了鎖。

張明用在花園發現的鑰匙，試了一下發現竟然真的能打開。

檀木匣‘啪嗒’一聲，彈開蓋子，裡面是一瓶深紅色的香水瓶子。

香水竟然也能做肥料嗎？

遊戲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因此張明想也沒想就拿起香水瓶：“我們快走。”隻要現在返回花園，苟到太陽出現和月亮交替時噴灑香水，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返回卧室就能結束任務了。

張明把匣子放回抽屜并合上，轉身準備離開調香室時，視線直接和雙爪倒鈎在窗戶邊緣的小蝙蝠對上。

小蝙蝠猩紅的雙眼讓張明不自覺聯想到伯爵夫人、女仆們同樣是紅色的眼睛，但這隻小蝙蝠的視線并不冰冷，甚至還帶點清澈的愚蠢，眨巴眨巴看着張明，看起來十分無害。

但下一秒，張明就為輕敵付出代價——它就撲棱着翅膀，朝張明飛過去，爪子狠狠撓過他拿着香水瓶的雙手。

張明伸手攔住小蝙蝠，把香水瓶收進褲兜裡：“嗞……這玩意咬人還挺疼的。”他手上出現幾道抓痕，滲出血迹。

小蝙蝠锲而不舍地撓着他褲子，像在極力提醒什麼。

張明沒多想，以為是副本給任務道具設置的攔路NPC，擡起手就想掐死這隻礙事的小蝙蝠：要是引來隔壁睡着的伯爵夫人可就慘了！

小蝙蝠一邊吱吱叫，一邊靈活地繞開他笨拙的大手，卻沒躲過一直站在月光陰影下的陳遠凱。

陳遠凱虎口收緊，小蝙蝠脖子一扭便沒了呼吸，肚皮一動不動地躺在地毯上。

張明有一瞬間看見對方黑暗中的眼睛閃過血色光芒，但定睛一看，隻是對方袖扣鑲嵌的紅寶石折射出的光線而已。

奇怪？

他之前怎麼沒發現兄弟顔值這麼高，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都快比上伯爵夫人了。

陳遠凱口型無聲詢問：“礙事的家夥已經解決了，我們現在回花園？”

張明注意力被轉移，沒發現地毯上的小蝙蝠睜開一隻眼皮偷偷看自己，點頭回應陳遠凱，蹑手蹑腳地經過沉睡伯爵夫人的卧室，沿着原路返回花園。

一路上依舊是陳遠凱熟門熟路地帶領張明避開巡邏的女仆，身手矯健不似新玩家。

張明心裡不是沒有疑惑，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被自己忽略，但一波接一波的緊張行動促使他無閑暇思考——因為天就要亮了。

重新返回花園後，張明一直焦急地張望玻璃穹頂，生怕錯過月光和陽光交替的時間。

銀灰色的月光朦朦胧胧地籠罩着空蕩蕩的花園。随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雲層褪成淡青，從東方地平線升起的太陽終于打開第一道金線，透過玻璃頂照到金色花苞上。

香水瓶裡儲存的深紅色液體随着橡膠球被按壓，霧化噴出灑在植物上，原本拇指大小的綠色花苞迅速生長，像一根細長的金色紡錘包裹在葉片狀的苞偏之中。

張明下意識想再摁一下香水瓶，卻被阻止。

站在花架背後陰影處的陳遠凱突然出現，把手搭在張明手上，冰涼的觸感讓因熬夜而腦袋不清晰的他回過神：“别噴了，陽光已經出現了。”

張明揉揉發脹的太陽穴：“不知道是熬夜的還是别的問題，總感覺頭腦脹脹的，胸口也有股氣憋着。”

陳遠凱：“那你快回去卧室休息一下，萬一有女仆送早餐發現你沒在卧室怎麼辦？我把花盆藏到沒人的木屋去。”

張明沒多想：“那你也快點回去。”

他步履匆匆走到溫室大門，突然記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陳遠凱住的卧室在哪，正想往回走去詢問對方時，一轉頭發現原地空無人影。

此時晨光已徹底代替月光，籠罩在整個溫室，像無數金絲垂落，張明清楚看見噴泉中心心髒破洞的人形雕塑，緩緩流下兩道血淚。

像在預示什麼。

張明的心髒愈發覺得難受，怦怦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猝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