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is的裝修是南向的,确保太陽能照射到店裡喜陽的花,并且為了讓店面盡可能地看起來寬敞,她整個裝修從頭到尾都是縱向,沒有其他多餘的截斷設計。
門是有點搖搖欲墜,鐘婕不敢多呆,也不能承受花店被暴雨席卷的後果。她抱着沉重的花桶一趟趟地往上搬。鐘婕不能确定樓上比樓下安全,但是她必須做點什麼讓自己安心。
“馬上就搬完了……”鐘婕看着空出的大半的花店,累得喘氣,又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汗水順着臉頰不斷滑落,将頭發一縷縷地粘黏在額頭上,手臂因為用力太久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顫着。
還剩一點。
鐘婕強忍着身體的疲憊,挽起袖子來,往外吐出一口氣,輕輕甩動着手臂,想把酸軟和疲憊甩空。當她費力搬起櫥窗下的花桶時,什麼都不知情,就被突如其來的玻璃碎片劃傷手臂。
鐘婕嘭地一聲放下花桶,緊緊閉上眼咬着牙,想把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壓回去。
又是這樣。
很多時候,她都是這樣。
因為聽不見。
受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傷,很多正常人能規避的傷。
鐘婕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血流不止的手臂,上面還有些玻璃碎屑,心裡一陣害怕,她沒敢碰,踉跄着虛浮的腳步,強忍着疼痛,沖進廁所打開水龍頭清洗着,用牙扯下袖子胡亂纏上手臂。
櫥窗被打碎了,暴雨和狂風不會因為她今天可憐而停下腳步。
鐘婕撐着身子又搶救了一些鮮花,一趟又一趟地艱難往樓上跑,做完一切後,她才胡亂地扯了一件雨衣圍在身上,開着車去了最近的醫院。
現在急診人還不算多。
鐘婕走到急診科室,心裡有些慶幸。
她擡着頭,無聊地張望。
突然看見挂在走廊上的醫生畫幅。
和那雙眼睛對上。
那雙總是微微濕潤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