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婕的傷口,創面切口平整,沒什麼太大操作難度,手術很快就完了。
裴周給她包紮完,鐘婕還沒清醒,他猶豫着伸手,最後屈指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
對上那雙因為剛醒而柔軟的眼睛,被迷霧輕輕籠罩着的樣子,眼角微微泛着紅。
裴周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比劃着結束了,讓鐘婕起身。
鐘婕是成熟的女性形象,和人交談自然,爽朗大方,頭發撐着細卷,臉小頭小的,也不顯得臃腫,之前裴周見她的時候,臉上化着淡妝。今天确實有點狼狽,粘膩的發絲,和哭得有些浮腫的眼睛,卻顯得更加鮮活,也沒了精緻的妝容帶來的距離感。
她是很漂亮的長相,是那種站在店門口,問你要不要買花,常人都不會反感的那種人。
帶着人出了手術室。
裴周摘下口罩,問着鐘婕的意見。
雖然傷口不深,但是比較長,又遇上暴雨天氣,他建議她住院幾天,以免感染。
鐘婕盯着他過分放慢的口唇動作,有點不舒服。
“裴醫生,我的唇語學習得相對不錯,不需要你特殊對待。”
“抱歉,不自覺。”
他抿緊唇縫。
裴周聽出她的不滿,可能因為聽不見的原因,鐘婕也不能自省地修飾自己的語氣,無法和常人一樣後知後覺地找補,情緒放得格外飽滿明顯。
他不是有意為之,普通人碰上殘疾人士總是會不自然地相處,帶着要照拂的善意警戒。
鐘婕發現裴周小表情很多。
這個人雖然看起來一副精英模樣,但是小情緒和小表情很多。
格外敏感。
她接着放軟自己的态度,眼眉垂下來,鐘婕是碰硬則硬,碰軟則軟的人,看到裴周表情不對勁,她意識到自己語氣可能重了。
但她那麼多年,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是正常人,能夠正常生活嗎?
鐘婕沒說話,裴周就盯着她從小臂纏到大臂的紗布,自顧自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