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醫院今天夜裡值班的護士,就是白天那個小護士。
原本還睡眼惺忪的小護士,看到又是白日裡頭來的漂亮女人,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确認再三後,忍不住問道:“你丈夫是發熱了嗎?”
丈夫?護士問完随行而來幾人一愣,秦老三不是死了嗎?
白欣梅:我說不清了是不……
“不是,護士,白天那個是受傷人員呢,在我們村見義勇為,那個他見義勇為的對象就是我,所以我才陪他一起過來。”
護士又看了看站在窗口面前的幾人,臉上有些複雜,“行吧,那先登記。”
劉麻子哀嚎不斷,聽得人耳朵刺痛,不過剛才大家可是都瞧見大隊長來的時候,劉麻子從地上爬起來可麻利了。
那樣子可不像受重傷,就算是受傷,也絕對不是他表現得這麼……
白欣梅煩躁得哀嚎了一聲,抓了抓頭發,隻想趕緊讓醫院查查,這家夥是真傷還是皮外傷,好還宋知青一個清白。
趁着劉麻子在裡面做檢查,宋津平對着正在來回踱步的白欣梅,說自己要去方便一下,白欣梅擺擺手讓他自便,待會兒記得回來就行,還得一起回村呢。
至于她自己,正祈禱着呢,劉麻子别查出個什麼傷到肺腑的重大傷害。
這都叫什麼事兒,劉麻子在河邊蹲她,沒人看到,但是宋知青幫她教訓劉麻子卻被人看到了,人打出問題,宋知青還得背責任。
都是什麼事兒啊!
現下正事陽春三月,春寒料峭之時,宋津平迎着夜裡的冷風,去了派出所報案,将今天夜裡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梳理着說了遍,重點在劉麻子如何心懷不軌,道德敗壞,居然河邊等着女同志回村的時候,行苟且之事。
簡直是目無法紀,膽大包天,至于自己也是見義勇為後,卻被劉麻子倒打一耙,現在還不得不陪他來鎮醫院看病,說不定還得吃上牢飯。
宋津平用自己那張舌燦蓮花的舌頭,加之多年的文學修養,将這件事潤色得十分有政治影響,甚至涉及婦女運動的發酵和後果。
還點出劉麻子的作案動機,時間,地點,将整件事以他的角度,倒着推理了一遍。
看着值班警察歎為觀止,這個知青邏輯缜密,有條不紊,一看就非池中物,應當不會毫無理由做出自毀前途的事。
倒是他口中那個劉天貴的,若是事情調查出來确實如此,那行徑是相當惡劣!
“同志你放心,我們會好好調查。”
“辛苦了。”
......
宋津平出來時,搓了搓被凍僵的手,找了個電話亭,下鄉時他原來打定主意不會撥通這個電話,隻當自己是來曆練的。
不過劉麻子當真是,讓他生氣了...
“喂?哪位?”
“五叔,是我,宋小二。”
“津平啊!你小子,我還當你不會給我來電話了,你剛下鄉那會兒,可叫你奶奶心疼壞了,将你爸也就是我那個三哥給訓得,你說都到了江城,也不到五叔這兒坐坐。“
電話那頭一道洪亮渾厚的中年男人聲音傳來,正是宋津平的五叔,江城市委副書記。
“過年的時候,叫你來五叔家裡吃個飯,也是三推四拒的,今天倒是稀罕,你小子舍得給我打電話了。”
“五叔,年下這不是才在荷花村那邊安定下來,你也知道小侄兒下放,是為了那位……侄兒這邊倒是有信兒了,不過出了點事兒。“
宋津平笑呵呵地回他五叔調侃自己的話。
“出事兒,下鄉的時候不順利?”
宋五叔的意思就是,有沒有人為難他,不過幹政治的,說話就是要迂回婉轉些。
宋津平将今天這個事兒說了一遍,宋五叔還當什麼事兒,不過一個潑皮無賴。
“這種就是要被樹立典型的,五叔知道了,再過一兩個月就是端午了,要不你上五叔這兒吃飯?”
“那侄兒就不客氣了,端午就上五叔家蹭飯。”
“對了,五叔,我記得月婷姐不是在做什麼進出口生意嗎,我……咳,看能不能幫我弄兩條裙子,再要些抹臉上的……”
說到這兒,宋津平有些不好意思,剛才在拖拉機上時,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是不是對白同志……有好感了,不然為什麼,他一看到白同志就失神,剛才聽到她可能被劉麻子那個什麼的時候,自己的腦子居然一片空白,平時那些前思後想,顧慮周全都抛諸腦後。
甚至上手打人,他之前對于這種武夫行為,嗤之以鼻,好吧,是他過分武斷了。
他記得五叔家的堂姐,時髦靓麗,做進出口貿易,白同志會不會喜歡那些舶來貨?
“裙子?抹臉上的玩意兒?”
宋五叔在那頭一頭霧水,他這個侄子,不太愛麻煩人,從小就鬼精鬼精的,這次破天荒麻煩他,他還當是什麼大事,居然就教訓個潑皮無賴。
他侄子這性格,平時是不會跟這種人計較什麼,按他侄子的話,怎麼說來着,就是天上的月亮,并不會因為地上的淤泥,過分礙眼而晦暗。
還有要個什麼裙子,抹臉的...這更不是他的風格了。
見他五叔一直不答複,宋津平有些澀然,
“咳咳,就是女孩兒愛用的一些舶來貨,月婷姐在家嗎,五叔你讓月婷姐接電話,她肯定……”
還不待宋五叔反應過來,宋津平的堂姐就接過電話,八卦極了,
“爸,電話給我的,咱們宋小二找我要裙子和護膚品洋貨了,哎,你不是以前瞧不上我們這些”崇洋媚外“的嗎?哈哈哈。”
“都是姑娘喜歡的物件兒...唔,看上誰了?知青點的女同志?還是村裡的姑娘?”
宋堂姐一副了然模樣打趣起來。
“沒有,我就是幫朋友問問,她平時還挺喜歡這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