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歸,你在做什麼?”
沒有了蟲群的阻擋,于羅元帥已經回到了主城牆這裡,他在懸浮的星艦裡看着青年,利用星艦語言傳送功能,把聲音傳出星艦外。
向于歸做出提醒:
“于歸,先離那個少年遠一點,不可以靠近。”
“那個少年,身體内在流的是蟲血,他快不行了……”
“如果你沾染上了他的血迹,可能也會異變成蟲族。”
幾個守城者過來了,像是聽到了元帥命令,他們将于歸攔住,不讓他向前靠近。
“于隊長,太危險了!”
少年聽到了他們的話語,也能感受到在注視着他的目光。
見他們攔住了主角,内心稍微放松了一下,不再那麼緊張。
他的身體已經痛得顫抖了。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被研究時注入的病毒發生了作用。
他感覺病毒在摧毀着身體,讓他的身體越來越疼痛。
少年看向自己的身體,能量消失得越來越快。
他将手朝自己身體靠近,體内剩餘能量光朝他的手湧去,然後聚集成了一道光團。
他将這道光團送入主角方向。
能量團從城牆上飄向于歸,在他的身體周圍環繞,然後親近地貼入了他的手掌。于歸将這團能量接起。他感受到了能量裡面,對于脫離的不舍,它不願意離開少年的身體,但是如果繼續留下,隻能全部消散在城牆上,所以脫離出來了。
此時這個光團不停跳動。
沒人知道能量團有意識。
也沒人知道它正在思索。
主人,将它送給了這個青年。所以這個青年,值得信任……
主人,那些難過的,痛苦的記憶,都可以展示出來吧?
它的主人,不能夠被人忘記。
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能量團突然發生了變化,它由緊密的團子,變成了松散的團子。
團身散發出來了光芒……
光芒上下浮動,上面映出了畫面,畫面時不時閃退,由開始的極不穩定,慢慢地穩定下來。
同時,這些畫面也進行很快,裡面的時間,迅速地發生變化。
這些畫面吸引了于歸注意力。
…………
收集異族能量團的人,其實很多都不知道,它除了可以運用在各個地方,還可以展現出主人意識!
它曾經分散在主人身體各處
裡面有一部分,會有幸存有了主人的意識,當它脫離了主人後。
也還是會保留那些意識。
當然……
時零沒想着,能量團會這樣變化,開始是這個能量團,他不希望就這樣讓它散掉,所以才送出去。
而且能量團,不是每一個,像他的一樣,都出現畫面。
大部分能量團,脫離之後,沒有什麼動靜。
所以,時零并不知道。
其實能量團的不同,也還有一個原因,那些殘存的意識,不想讓人發現的時候,光團不會随意顯現,對待用那種殘忍手法,取出了能量團的人,更是隐藏的更深。
當光團使用了,就算裡面還有意識,也不會被人知道。就像少年取出蟲王的能量團,它也就是一團死寂的白光,被少年的身體吸收。
而主人殘存意識沒有主動出現,光團又将它展現出來了,那是光團認為那人可以知道,是主人親近的人。
發現能量團展開變化,出現畫面之後,時零也驚詫地看了過去。
裡面的畫面加速流轉。
光團閃動……
畫面裡是一個研究室。
裡面有一個小孩,很容易認出來是誰,和半蟲化少年就像是等比例,畫面裡的小孩暫時正常,臉上沒有蟲紋,長得也很好看。
他坐在一張研究床上,隻有獨自一人,好像這是小孩的常态,他靜靜地喝着難喝的試劑。
屏幕外似乎有人在觀察他。
喝完試劑,注視着這裡的目光消失了,然後小孩躺下。周遭隻是簡單設施,小孩無趣地閉上了眼。
過了不久,外面傳出隐隐約約的說話聲音。小孩睜開眼睛,偷聽着研究室外别人的談話。
不過那些聲音異常難聽,說了一些不好的描述。
小孩隻是繼續安靜地聽着。
小孩聽見他們談論,他是一個怪物,他是一個異類,他不應該存在,就該被好好地研究。
誰讓他生下來就這樣呢?
小孩始終靜靜地聽着,臉上無動于衷,身體沒有反應,表現得異常冷漠,仿佛已經習慣了。
意識裡面死一樣的寂靜。
衆人都能感覺得到……
小孩的意識裡明明就很在意那些聲音,但畫面中他卻是表現得毫不在乎,情緒顯得異常穩定。
小孩内心深處所記住的聲音。都是他最在意的過去,衆人能夠感受到小孩所有的情緒。
小孩意識中,那些聲音難聽,所以也傳遞出了冰冷的語調。小孩内心深處想去反駁,但是他控制住了,沒有拒絕那些讨論的聲音。
他把這些聲音都聽習慣了。
畫面一直展現着,那些聲音也一直存在,很久很久的诋毀。
直到最後交談落下帷幕。
“他應該喝下了吧?”
“喝完之後就該睡着了。”
“那他蟲化就會……”
衆人不知道就會什麼?他們看到的是小孩的意識,見不到說話的人,隻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現在小孩睡着了,他的意識也就昏暗了,這些記憶的場景消失。
隻是最後,所有聲音都不見了,研究室的門被打開。
衆人看到了一個女人走進來,她撫摸着小孩的頭發,臉上的神情很溫柔,輕輕地落下了一吻。
向着小孩做告别。
“漿漿……,媽媽,要走了!”
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是很多人眼熟,也很快就認出來了她。
衆人開始了震驚!
困惑、不解,帶着發現了一個秘密,一種了不得的表情。
于軟軟眼裡含着淚,消失在了這最後一段記憶裡。
痛苦的意識消散……
衆人不免轉頭看向,記憶裡的主角,這個半蟲化的少年,他們都在等着少年,希望他能夠解釋。
時零看向這些注視自己的人。
“我的媽媽是于軟軟……”
他隻要說出這一句話,大家就都能明白他的身份。
歐權是他的父親,于羅是他的舅舅,于歸是他的哥哥。
這些人現在都不敢相信。
【卧槽卧槽,連我都石化了,于軟軟研究員,什麼時候有的孩子,好像大家都不知道啊!!】
【不是吧,不是吧?】
時零輕輕的一句話揭開了隐藏這麼多年的身份,許多人急切地想問卻又張口說不出話來。
城牆上面趕來守衛的歐權,此時早已快要站立不住了。
他還是想要再次确認。
“你……,你的父親是?”
少年看向歐權,隻是緩慢地說道:“媽媽,隻喜歡一個人。”
“我是你和他的孩子……”
男人從對面緩緩地靠近少年。
歐權忍耐着痛苦,向前走近了幾步,來到了少年的面前,想要仔細觀察少年。
他避開那些蟲紋,看向了小孩的臉龐,看見了一種相熟的感覺,他以前怎麼從來都沒發現?
這樣的長相,與軟軟的何其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與軟軟是一種同樣的感覺。
而且少年的臉型還有點像他。
歐權身體顫抖地差點倒下,石明霖走過來,拉住了他的手臂,想讓他情緒鎮定下來。
“阿權,冷靜……”
歐權看着少年,想要說些什麼,想要告訴少年,自己不是要故意錯過這些年。
他想要向少年做出解釋來。
隻是他卻無法開口。
内心隻有密密麻麻的心痛。
歐權不敢太過靠近,他沒有勇氣,站在少年的面前。
曾經對軟軟的感情,現在全轉化為了對少年的痛惜。
他隻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時漿……,對不起!”
能量團畫面消失,于歸重新接着光團,他也看向少年,有很多話想要說,卻隻能隔着守衛,沉默地說不出話來。
他看到了研究室内,自己封閉了内心的小孩,于歸不想再問起那些事情,讓時漿再去回憶。
給他帶來再次的傷害!
那些反複再反複的詢問,又何嘗不是對少年的折磨,他身上帶着這麼嚴重的傷。怎麼還會有精力,去回複一個又一個的人。
而且,他想知道的,或許能量團上面,會給他做出解答。
于歸等待了一會。
淡淡的光團重新亮起,上面再次出現了畫面。
裡面同樣還是這個小孩,他看起來長大了很多。
時間過去得很快,裡面有很多的畫面都斷裂了,因為小孩的意識裡,隻留下了那些最深刻的記憶。
這小孩成為了一個少年,沒有那種再說他是異類的聲音了,隻是他過得很艱難。少年像是一個小瘋子,一大段一大段的畫面,全部都是出任務,不是這個任務,就是那個任務,在他的記憶裡面,隻留下了各種任務,不顧生死地做任務。
城内的代号組織成員,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屏幕上面播放的畫面,他們早就聽說過“血漿”!
他們也都知道“血漿”,曾經到底有多麼的努力。那些一個又一個的任務,他們都知道有多難完成。
裡面的少年形單影隻。
他不斷地做着任務,然後畫面出現了一個任務場景。
裡面是一大片荒地,少年單獨走在其中,孤寂的隻有他一人。
少年腦海中什麼都沒想,冷漠到近乎沒有情緒。
他意識深知自己是無趣的人。
這也是一段十分無趣的記憶。
少年還是在出任務。隻是這次任務,似乎出現了意外。少年漫無目地走着,感覺像是失去了方向。
緊接着任務發生了小插曲。
這什麼都沒有的荒地裡,少年看見了一艘星艦,出現在這裡的這艘星艦,是他重複的生命裡,見過的唯一一處不同。
它出現在荒地,也闖入了少年的心裡,所以少年走過去了。
小小的少年,用全身的能量,抗擊了那隻巨大的星蟲。
然後就眼見着少年臉色變得蒼白,他的整個人都虛弱下來了。他從星艦中發現了一個青年,青年昏迷失去了意識,少年将他從其中救下,用虛弱身體将他拖出來。
然後少年仿佛失去體力,虛弱地停頓在這片荒地上,過了好一段時間,才将青年背出了這片荒地。少年背着比他高大的青年,腳步顯得有些踉跄,但是也沒有将青年放下,他做出的事盡全力地在完成。
就像對待那些任務一樣……
【宿主,看得我都感動了!】
【當時,我什麼都沒想。是這光幕的隔斷性播放。】
【讓人産生誤會,就好像我當時多麼堅定一樣!】
【哈哈,宿主真的好努力!】
光團裡播放的畫面讓所有人安靜,就好像畫面裡的場景一樣安靜,就連網絡上都沒有人出聲打擾,全部都在認認真真地看着。
那個少年所有的記憶……
于歸看到這裡,用一種不同的視覺,發現了少年救他的過去。他是觀看者,同時也成了參與者。
這是一種全新的感覺,曾經的少年,說得那般輕描淡寫,說是自己救出了他,但是少年從未說過,是他将自己,一步步背出了荒地,腳步踉跄蹒跚,透支了自己能量。
少年在這片荒地,顯得渺小,背着人的身影,有些搖搖晃晃。
他很虛弱,但是沒有放棄,将人徹底救下。少年的性格,格外堅韌,很明顯有那種堅定的力量。
他一定要達成自己目的。
然後少年将青年安頓,等待青年醒來,終于見到青年恢複意識。
但當青年向他道謝時,少年像是不知如何和人相處,反而對他疏離和冷漠了。
少年接着在青年養傷期間,也時不時地照顧他,冷漠卻做出了關切的行為,少年看似是一個普通,且有點小善良,又同樣别扭的人。
後面他也做出了很多的事情,比如給小五營養液,給部分退役的老人留下星币,他默默地幫助别人,沒給自己留下任何東西,包括之前瘋狂的出任務,攢下的所有的積蓄,也全部都沒有留下來。
此時。
在漿城的内部,觀看着這幕的小五,還有那位陌生的退役老人,内心不隻是十分感動,他們看着少年,心中也時不時地泛起疼痛。
這些沾了血與汗的星币,被輕松地送出,仿佛那些毫不重要。他并不在乎星币,又為什麼要頻繁地出任務,不顧自己的生死?
畫面裡面沒有給衆人答案,但是他們心中已經給出了猜測。
或許少年出任務,隻是因為想做什麼,緩解自己的情緒。他是一個内心孤僻的少年,隻能靠這種方法證明自己存在有意義。
然後是青年遭遇了意外,少年沖了上去,直接到前面替他抵擋,自己差點被星蟲撞死。
兩人發生争吵,少年消失,傷也還沒養好,青年找不見他了。
其實少年沒走,可能是怕他的傷勢,耽誤了青年回歸隊伍,所以少年将自己主動藏起來了。
他也沒有去哪裡,隻是隐身在了後面,一直跟着青年,就在青年的身旁。
衆人隻覺得,少年其實并不是不關心青年,隻是性格比較扭捏。
少年隻做事卻不說出來。
他也還是與先前一樣,未曾有過改變,即使再怎麼争吵,他還是會擔心别人,但是他卻從來都不顧及自己,少年的意識裡面,仿佛從來都沒想到過自己。
在青年再次出意外時,他沖出來擋在了前面,隐身也因此失效。
就在這裡,衆人都有了熟悉感,也知道這個記憶要結束了。
少年與蟲王進行對戰。
衆人發現了他,看到了他的異常,從未存在過的,半蟲化的蟲族特征,面容裡面複眼加上了蟲紋。
然後,衆人對他的樣貌,生出了不好的想法,被少年察覺到。
少年視覺中所有人,那些守城者,全都不敢靠近,格外地提防他,眼睛裡面全是戒備。
少年再次承受了惡意,意識裡又重新記起了,那些人談論他的聲音,然後與眼前的場景重合。
他是一個怪物,
也是一個異類。
守城者們躲閃的眼睛,比當年少年聽過的話,更加讓人傷心。
全部都一樣,不管是别人的眼睛,還是少年聽過的聲音,從沒有改變過,都是在對他進行防備。
最後他們的偏見,也成為了傷害少年的一部分。
少年沉默着沒有說話,情緒仿佛沒有絲毫變化。
在這最後的時刻,衆人感覺他已經不在乎了。
少年的意識漸漸消散……
此時,遲到的系統提示音,才終于在時零腦海中響起。
【經檢測,任務者已經完成劇情,漿城隐患全部消除,主角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任務成功!】
【宿主,我們任務完成了。任務完成就不能在小世界停留了,請盡快返回系統空間。】
【好的,我們現在脫離吧!】
以防小說劇情變故,還是趕快脫離小說世界為妙。
時零并沒有過多猶豫,準備讓系統帶他早點走。
少年身上的異常沒有結束,他的生命力正在不斷地流逝。
身體也在緩緩地消失。
當衆人重新看過去的時候,看到的是少年的身體瀕臨極限。
他的身體正在變虛幻。
于歸捧着能量團,它不再跳動了,好像要與少年做告别。
他們無法再彌補了嗎?
于歸想抓住少年,可是隻能看着他的身體,變為了透明。
最後在白光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