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替我做個證。

當然這句話爍其沒說出來，他也沒說其實你們不想出去隻要回家就好，沒人強迫你們出去找人。

對于他話裡的意思爍安心領神會，頓時拉住爍經然說：“胖胖，你也不想出去挨曬吧？”

“當然。”

“那我們一塊找爍陽去！”

爍經然本來就是寨子裡最胖的人，天熱了出的汗比别人都多，肯定是最不想出去的一個。

出去哪比得上留在寨子裡吹空調舒服。

昨天他就是稀裡糊塗被爍安拉上了車才出去的，今天他是一百個不願意再出去了。想想他隻負責給葉歲年送飯，看管她也不是他的責任啊。

爍經然痛快答應，答應完完又隐約覺得哪裡不對。

隻是他忙着吃飯一時沒想起來。

直到吃完早飯，爍經然打了個滿足的飽嗝，和他們去找爍陽的路上才有精力思考。“爍安，你不是一貫和爍陽互相看不順眼嗎？怎麼這次去找他你這麼興奮？”

爍安本來走得好好的，聽見胖胖這話突然腳下一絆，“呃……因為比起去找爍陽吵架我更不想出去曬太陽呗。”

“是嗎？”爍經然揉揉滾圓的肚子，他怎麼覺得按爍安的性格比起去見爍陽，他應該甯願去曬太陽呢。

……

一行人走到爍陽那。

爍陽見到他們三個一起來也是挺驚訝的。

他隻叫一個人來，一來倒是來了三個，尤其還有兩個他格外看不順眼的。

一個爍安，看見他就來氣。

一個爍經然，不思進取，整天隻知道吃。

爍陽不管他倆，隻問爍其，“葉歲年的事你怎麼看，她能逃到哪裡去？”

爍其随意坐在桌子邊沿，支着腿說：“我覺得……她肯定還在附近哪裡貓着呢，隻不過我們一時半會沒找到而已，廣撒網，多找幾天總能找到的。”

“我已經把人手都派出去了，廣撒網是沒問題，但多找幾天……萬一這幾天人沒找到，她跑回去了，你就不怕她洩露了我們寨子的秘密？據我所知，她問過爍安關于化煙的事。”

爍陽說話時一直在看爍其，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可惜爍其從進來後表情一直淡淡的，此時臉上更是沒什麼額外的小表情。

“我肯定怕啊，寨子裡有哪個人不怕秘密被洩露出去的？大家都怕。”爍其摩挲着下巴，“不過我覺得你的人既然都派出去了，找一個葉歲年肯定不是問題，你們四個輪子還能比不過她兩條腿麼。”

“抓是肯定會抓到她的，不過我想知道的是，你有沒跟她說過什麼，或者幫助過她？”爍陽不想跟爍其繞彎子了，直截了當地問。

“我？我能跟她說什麼？我都不認識她。”爍其有點驚訝，從桌子上站起來，指了指自己問。

爍陽把心中的猜想說出來，“跟她說過幾天她會被處死，不然寨子決定過幾天将她燒死後的決議剛出，為什麼她突然就不見了。你在這中間難道沒有因為心軟幫過她？”

爍陽說到這語氣含着愠怒，抓回來的人就因為爍其這該死的心善把人給放走了。

“你說什麼呢！”

爍其還沒來得及解釋，爍安聽到這明顯是質問的話已經直接拍桌子沖到爍陽跟前了。

爍其按了按爍安的肩膀，示意他别沖動。

但爍安和爍陽兩個人可一直不對付。爍安眼裡覺得爍陽整天冷着張臉給誰看呢，活像自己欠他的，他早就想煞煞爍陽的威風了，隻是一直苦于沒有機會。

這種時候爍安必然不能放過。

他立馬就拉着爍經然替爍其做不在場證明：“爍其哥好心幫你，替你去審葉歲年，怎麼你反倒冤枉起好人了！先不說昨天是我們三個一起開車出去的，同進同出，他沒機會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藏人，就是前天我也和爍其哥在一塊，他哪有時間去救人！”

爍安說這一大串時爍陽沒有出聲反駁，靜靜聽着。

等他說完後，爍陽似笑非笑反問：“你這是在給爍其作證？但你又沒有二十四小時和他在一塊，怎麼證明他不是在你走後去救的人呢？又或者，人是你們倆一起救的也說不定呢。”

“你……”

事實被點破，爍安一下漲紅了臉，你了半天也沒說出第二個字來。

爍其眼看不行，要露餡。趕緊讓爍經然拉着爍安先出去，以防兩個人再激化矛盾。

等人出去了，屋裡隻剩他們兩個人，爍其拉開椅子坐下，“你明知道爍安受不得激，容易炸毛，你還刺激他，你們倆又想打起來嗎？”

“難道不是你想着要帶他來給你作證？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他。”沒了爍安本人在這，爍陽說話更幹脆，毫不掩飾他對爍安的厭惡。

不過從爍安的反應裡爍陽也看出來了，這件事和他倆脫不開幹系。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再次提醒爍其，“爍其，寨子裡不是隻有你善良，剛才出去的爍經然不善良嗎？他也善良。但面對外族人我們必須要心狠，一旦被他們散布出去我們的事，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這麼安穩，你們每次和任和叔出去能不被人注意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爍其眼看瞞不住，瞥了爍陽一眼，“我隻是看不得有人為此喪命，更何況現在事情都沒查清，我如果不做點什麼，葉歲年豈不是要慘死在這了。”

“……”話說到這裡，爍陽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他們兩個在觀念上就不一樣。

在看他來隻要是外族人，任何想窺伺袅袅族秘密的人都不能被輕易放過。

爍其卻非要浪費時間，在這群人裡分出個黑白。

不過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算是相依為命了一段時間。

爍陽能對外人下狠手，對自己人……還不至于。

“慧雲姨下個周就要回來了，要是到時候人還找不回來，我饒不了你。”爍陽又警告他：“下不為例。”

爍其聳聳肩，表示聽到了。

至于能不能把人找回來，葉歲年能挺過變态般的水刑，爍其覺得她在山裡抗幾天走出去不是問題。

更何況他昨天開車把她送出了一段距離。

爍陽派出去的那些手下，估計一時半會想不到她會跑出去那麼遠。

而且就算他們人厲害，把葉歲年抓回來了，到時候慧雲姨回來了，任和叔估摸着也該回來了。

等兩位長輩回來，關于葉歲年的處置結果肯定會重新讨論。

如果她真的那麼倒黴被再次抓回來，也不至于落得個白白被火燒死的下場。

*

而爍家寨人人都在尋找的主人公——葉歲年，此時此刻不知道在心裡念叨了多少遍爍其的名字了。

說真的，如果不是爍其把她救了出來。

不然葉歲年在山裡一直往東走，一直往東走都走不出去，都要懷疑爍其是故意害她的了。

她今早天剛亮就從樹上跳下來，吃了還剩的兩個面包中的一個。

吃完就馬不停蹄繼續趕路了。

一路上口渴得厲害，沿路一處水源都沒看到，葉歲年隻得和昨晚一樣摘果子解渴，以及飽腹。

手裡隻剩一個面包了。

本來早晨出發時她是滿懷信心，相信今天能走出這片山林，所以她早晨大膽地吃了一個面包。

但葉歲年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這山跟沒有盡頭一樣，她不停往東走，不停走都沒有走出去。

中間她一度懷疑是自己不知不覺走歪了，偏向了。

葉歲年拿着地上撿的樹枝，中間停了四次辨别方向，按照太陽東升西落，影子則由西向東的原理，這四次測出來的方位都沒問題。

既然沒問題，葉歲年隻能繼續前進。

不然她已經往東走了這麼多路，現在再往回走就是純純的找死。

堅信這一點，葉歲年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隻是不知道爍家寨發生了什麼，昨天她一路走得好好的，沒什麼人找過來。

今天葉歲年走過中午最熱的那會兒，下午不知道幾點的時候後方傳來了密集的車聲。

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就找過來了，葉歲年趕快找地方藏好，找了個能擋住她的土堆躲在後面。

不過她藏好以後看到竟然有人從車上下來，一點一點徒步往她這搜過來。

葉歲年震驚，昨天可沒搜得這麼仔細啊。

來不及跑了，她趕緊彎着腰在土堆後就近撿了好多根茂密些的樹枝堆成一堆，自己則縮成一團從樹枝堆底下鑽進去，用來掩住身形。

幸虧她的白色上衣這幾天下來已經髒成了土色，自然地與環境融為一體。就是褲子和鞋的顔色差了點，她順手揚了把地上的土在褲子和鞋上，給它們遮蓋下顔色。

一把土不夠她又弄了好多把，土都改到鞋和褲子上了。

“都找這麼遠了，怎麼可能有人，這麼熱的天，累死我算了。”

“别說了，快找吧，聽陽哥的意思咱起碼得把這山全翻一遍才算完。”

聽見兩個人越來越近的聲音，葉歲年覺得不保險，蹲着小心翼翼地又用地上的土和樹葉灑在自己頭上，身上也都是了，讓它盡量看起來和地面樹幹一個顔色。

“浪費時間，要我說不如在寨子裡再找找，說不定人壓根沒跑出來呢。”

“要說你去說，我可不敢。”

“你以為我敢啊，爍陽整天臉那麼臭，做事又那麼狠，我怕被揍。”

“少說幾句吧，也不怕被别人聽見。”

“行行，這裡沒人，再往那看看。”

眼看着說話的兩個人朝這邊走來，葉歲年安靜貼在土堆後面，确保自己身上蓋着的樹葉一動不動。

不仔細看完全就是土包後面堆積的樹枝。

那兩個人應該也是沒想到要找到人就躲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壓根沒有仔細搜查，說着話已經走出了老遠。

葉歲年不聲不響地呆着。

直到兩個人在附近一圈搜完，折返回來。

聽到汽車啟動，又漸漸遠去的聲音，葉歲年才敢推開身上的樹枝，從地上爬起來。

撣了撣身上的土，葉歲年猶覺得不幹淨，又跳了跳，把進了上衣褲子裡的土都給盡量蹦出來。

不過身上已經髒了，再蹦也幹淨不回去了。

不知道等會兒還會不會有車過來，葉歲年沒時間糾結自己身上還有多少土了，一邊趕緊走，一邊又随便拍了幾下。

聽剛才走過來的人說的意思，他們要把這座山都搜完一遍才算完？

那她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啊，要是一直都走不出去的話，後面還是會發生剛才這樣的事情。

一個不注意沒藏好，她就有可能又被抓回去。

葉歲年可一點都不想再回爍家寨了。

絕不。

再次上路葉歲年越走越快，腳下步子邁得矯健有力，一路走來始終沒有停歇。

她不能停，也不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