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歲年在樹上極其緩慢地恢複體力,一會兒往下看見爍安從爍其家裡出來,明知不可能但這時候她真的好想喊一聲,問問他能不能把自己接下去。
真的好累。
可她不能,不光是因為這裡是爍家寨她不能被發現,還有一個理由是她張了張嘴嗓子竟然無力到發不出聲了。
她在樹上整個人發虛,雖然眼睛看到自己的手有抱住樹幹,但胳膊沒力的很,一點感覺都傳不回來,讓她有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抱牢了,可别掉下去啊。
眼看着爍安走到院子從門口出來,葉歲年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想幹點什麼引起他的注意。
哪怕隻是晃晃樹杈把幹枯的葉子弄下去,或是折斷一根樹枝丢到他面前。
但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想這麼多沒有任何意義,沒有體力支撐她什麼都幹不了。
葉歲年束手無策。
最後眼睜睜在樹上看着爍安越走越遠。
在這一刻,葉歲年卻連歎氣的力氣也擠不出來。
……
一直在樹上枯坐到晚上,葉歲年已經在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從樹上滾下去好了。
爍其家離這棵樹最近,至少聽到巨大重量落地的聲音他可以第一時間出來發現自己吧,說不定就能在其他人趕來前把自己帶回去。
但想到自己現在已經身體不好了,再掉下去做不出動作借勢卸力,這一摔,到時候本來就不好的身體狀況肯定要雪上加霜。
葉歲年覺得不能自己把自己在這裡給摔死了,所以她放棄了這不切實際的想法。
中間爍其其實在院子裡站過一會兒,那時候她有恢複一點力氣,看見他出來立馬摘了些樹上的葉子讓它們往下掉。
可惜這樹不在爍其家的院子裡,無論葉子怎麼落都落不進他的院子裡。
看着爍其在院子裡焦急地轉了幾個大圈,中間去了幾次地窖,又在門口和後院停留了很久,最終都無功而返。
爍其應該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就在他家門前的這棵樹上吧。
這一刻葉歲年覺得這真是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了。
就在這麼想的時候,葉歲年鼻子突然一動,有點奇怪,剛才有陣風從面前拂過,她好像嗅到了一點點煙味。
雖然那味道很淡,但經曆過這麼多事以後她對氣味非常敏感,聞到類似的味道立馬就能辨别出來是不是煙味。
剛才鼻子嗅到的絕對是煙味。
得出結論後她身上頓時汗毛直豎,這可是幾米高的樹上,怎麼會有煙味!
十指用力扣在樹幹上,葉歲年心裡發顫,是誰?是誰會在這時候化成煙找到自己!
随着味道散去她提着的心一直沒有落下,反而心中越發警惕,因為她立馬聯想到今天上午自己躺在爍其家地窖,那時不也是這樣麼。
有人先化作一股煙找到她,确定她在哪以後再派好多人來捉她。
但那時她能逃,她還有力氣藏,可現在呢?
想到這葉歲年真的想像想的那樣幹脆一閉眼從樹幹上滑下去算了,起碼比在樹上被動的被發現強。
在她認真想這件事,甚至用眼睛丈量尋找下去能讓自己最小範圍受傷的角度時,若有若無的煙味重新飄進鼻尖。
回來了,又回來了……
葉歲年心下一凜,她一定不要再被爍陽的人抓到。
來不及找好位置,她幹脆放棄對身體的控制,閉上眼睛從腿開始往樹幹下滑,緊接着是整個身子都在重力的作用往下掉。
她徹底放開了對身體的控制,随它整個自由落體掉到樹下。
做好自己摔到地面不會死但也會斷胳膊斷腿的慘狀的下一秒,葉歲年感覺胳膊一疼,整個人懸在半空中停下了。
她睜開眼往上看,有個人正在她剛才坐着的樹杈上,俯着身子雙手用力抓着她的胳膊不讓她往下掉。
“你是誰?”葉歲年啞着嗓子問。
來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發出了讓她安靜的噓聲,是個男聲,聲音同樣沙啞。
抓穩葉歲年後,他沒有把她提上來,隻是費力地松開一隻手改去摸身上的衣服口袋,然後從裡面拿出一塊打火機。
這還是葉歲年第一次近距離的看見一個人在自己眼前“自燃”。
這就是化煙吧,她一眨不眨地緊緊盯着他看。
因為姿勢的緣故他趴在樹上一手拉着她,一手在能伸到的地方四處往身上點火。
隻是當這火越來越大,逐漸有了往葉歲年身上蔓延的趨勢。
吊在半空中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火,慢慢燒到手心,燒到胳膊,燒到肩膀……看着已經竄到自己面前的火苗,她預想中心裡會害怕、恐慌的情緒在這一刻神奇地都沒有浮現。
此時此刻她心中的唯一念頭——竟然是舒服。
怎麼會是舒服!
還沒等她細想,燒過來的火已經遍布全身,頭被燒掉的瞬間她的思緒被全部切斷。
眼前一花,再睜眼的時候葉歲年已經擋不住心裡的詫異了,這火把她到了另一個地方,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且還是全須全尾地把她帶過來了,剛才她被火燒到時沒有産生任何的痛感,隻有一股暖流襲遍全身的舒暢感。
她沒力氣地坐在地上看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被燒傷的地方。
爍其口中的化煙竟然這麼神奇。
“唔咳咳咳,咳咳。”
葉歲年還在感歎的時候,陌生的房間裡另一個人扶着牆一個勁地幹咳。
他嘴唇蒼白,扶着牆一步步走得踉跄,手和腿腳都在顫個不停,看起來和葉歲年現在的身體狀況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