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上車走了,明秀才收回視線,開始品嘗已經上桌的老豆腐。吃食一樣接着一樣上,明秀顧着自個身體,也就每樣吃了兩、三口。見虞思君始終不動筷,也不多說,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品性習慣。她可不想學故事女主角,親自動手喂食,硬是讓男主角吃東西,然後男主角吃後,大呼好吃,感歎人間美味,對女主角好感猛升。明秀覺得,好假。
吃完後,兩人也不急着上車,反倒像情人約會般,在夜色下散步,不過得自動忽略跟在後面的兩輛車,嘿嘿……
明秀看着比以往沉默的虞思君,将左手伸到他身前,說道:“約會不是應該牽着手嗎?”
虞思君一愣,伸出右手與之十指緊扣,嘴角微微上翹,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兩人走了一段,明秀見虞思君還是悶頭走路,低聲說道:“父親與母親結婚前,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因為這個戀人是高府的丫環,所以祖父在母親進門那天将她趕出了高府,也是在這一天,祖父大受刺激撒手人寰。高氏族人都說,祖父是被丫環克死的。後來,父親出門談生意,在青樓遇上了丫環。父親一直沒有忘了她,再次重逢,他們又相愛了。丫環身懷六甲時,父親帶着她回到高家,要納她進門。”
明秀頓了頓,繼續說道:“母親很重視禮法綱常,所以堅決反對納她進門,并請宗族長輩一起制止父親。在他們争執時,發生了些事,父親就冒雨帶她走了。後來父親對母親說,丫環生産時一屍兩命。母親覺得有愧父親,自那以後,更是事事以父親為先。直到父親五十大壽,我們才知道,他們一直在一起。”說到這,明秀自嘲的笑了笑。
“丫環過世時,我去給她上香,無意中聽到父親的談話。原來,丫環以離開他相威脅,父親才沒有抛家棄子。即使現在丫環不在了,父親心裡還是隻裝着她,更為了她,才重新踏進高府。我的母親,從嫁入高家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悲劇餘生,終身得不到丈夫的愛。”明秀停往腳步,轉身看向虞思君。“思君,我不想成為第二個母親,更不想成為第二個父親,你明白嗎?”
明秀能對他講家族秘辛,說明是信任他的。虞思君看着明秀,回道:“明秀,你能對我敞開心扉,試着接受我,我很感激。今生,我虞思君定不負你。”
兩人手掌相扣,注視着彼此。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真誠,看到了信任。虞思君知道,明秀真的試着放下,試着接納他。這幾天的忐忑不安,終于得到緩解,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崔府壽宴,如期而至。因着是老太太過壽,明秀穿了件湖藍色半袖旗袍,将頭發盤起,用钗和簪固定住,整體看起來,高雅别緻,與身着雅藍色西服的虞思君,相得益彰。兩人一出現在崔府大廳,立即吸引住衆人視線,來往賓客不住誇獎兩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虞思君帶着明秀,給她介紹一些關系親近之人。崔府老太太得中午正席才出來,正主不在,賓客都是自由紮堆閑聊,虞思君怕她跟着自己嫌悶,讓虞文雅帶着她認識天津城貴女。畢竟以後要在這個圈子裡,早認識早好。
虞文雅好動,明秀跟着她轉了一圈後,就有些招架不住,對她低聲說了幾句,就找了個角落圖清靜。明秀坐下沒多久,一個丫環走了過來,恭謹問道:“請問是高明秀小姐嗎?”
明秀疑惑的看着她,回道:“我是高明秀,請問有什麼事嗎?”
“高小姐,您好。虞小姐與幾位小姐在水榭聊天,叫我請您過去。”
明秀掃了眼大廳,見虞文雅确實不在,不疑有他,站起身,對丫環說道:“那麻煩你前面帶路。”
丫環帶着明秀出了大廳,繞過一處回廊,走到一座拱門前,說道:“高小姐,虞小姐她們在這裡面,奴婢還得回大堂,就送您到這了。”然後服了服身,退了下去。
明秀越往裡走,越覺得不對勁。以虞文雅那大嗓門,怎麼現在一點聲音都聽不到。明秀心裡突然冒出個想法,驚得一聲冷汗。這第一次出來社交,就被人算計了,大家宅院用不用這麼複雜呀。
明秀正做着各種被算計假設,忽然聽到一聲幼童驚呼聲,忙往前趕了幾步,然後身子頓住,手捂住心口,窒息感迎面而來,竟是連聲都發不出了。
原來,在前方不遠處,有個五歲大小的男童掉落水榭,正在水裡時浮時沉,可能是被水嗆着了,本就不大的呼救聲正逐漸減弱。這一場景,立即引起明秀溺水恐懼症發作。
明秀用空着的手猛掐大腿,想讓自己清醒點,現在可不是能犯病的時候呀。先不說她現在無力呼救,就是呼救了,以這裡離大廳的距離來算,等人過來時,男童還是難逃一死。現在,她是男童活命的唯一希望了。而且,如果她一開始的猜測是對的,那這個男童就是關鍵人物。男童在她面前溺水而亡,後果可想而知。可面對因窒息而來的眩暈,明秀的心裡暗示就是不起作用。看來,隻能以毒攻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