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祂還不至于那麼沒品。
塔塔娜點頭,放下心來。
然而對方的下一句話,卻又重新将她的心提起。倒不是吓的,而是心虛,因為對方說的内容是——
“所以我在這裡等了你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倘若不是我刻意放出了消息,你根本不打算來到這裡。”
的确不準備來到這裡的塔塔娜:“……”
平心而論,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祂都沒有任何一絲想要責怪她的意思。
但奈何——
從心理年齡來講,眼前的是一位空巢老人;而從外貌年齡來看,祂又是一個留守兒童。
感受到來自于“空巢老人”與“留守兒童”的雙重注目禮,塔塔娜不過才四年的在外行走經曆,屬實是有些招架不住。
“我那都是有原因的……”法師不自在地碰了碰鼻尖,眼神遊離。
……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熟悉?
還不等對面的反應,塔塔娜自個兒就先一步蹙眉。直到将目光撞向了泛着粼粼金光的海洋,法師這才倏然反應過來——
這不就是眷屬假扮小賊騙人的原話嗎?!
“……”
“……”
塔塔娜閉上了眼睛。
對面的祂卻了然,“是因為那些呓語吧。假若是我的話,也會和你做出同樣的選擇。”
祂的語氣說得太過于平凡,以至于呓語什麼的聽起來好像也就那麼一回事。
可事實上,祂口中的呓語,已經糾纏了塔塔娜整整四年——從她自極地冰棺中蘇醒後的第三日算起。
日日夜夜,永不停歇。
那些晦澀的,難懂的,不可名狀而又難以言喻的,甚至是隻針對于她一人的呓語,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無時無刻不在影響着她的神志。
法師曾經嘗試過去傾聽,然而結果卻是——她瞬間就被那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東西給淹沒,拖拽進了海裡。
之後又五感喪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緩過來。
再後來,她就學會了無視。
無視掉一切繁雜的聲音,包括那道來自于祂的呼喚。
同樣也是因為時刻處于呓語的環繞當中,法師爆發出了非人的潛力——至少她曾經是這麼認為的。
“您好像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塔塔娜想了想,決定抛出問題。
來到這片海邊之後,呓語已經被短暫地壓制下來,是以法師現在并沒有這方面的煩惱。
祂聽懂了她的疑問,轉身将目光投向大海,“你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出現了一些意外,和污染糾纏到了一起。是以我才将你體内的力量才會由水,轉化為冰。以避免污染的進一步擴散。”
但已經混進來的污染卻無法去除,最終化作了法師蘇醒以後,耳邊終日萦繞不散的呓語。
“所以您呼喚我過來,是想重新冰封這一部分呓語?”法師覺得自己已經觸碰到了答案。
奈何眼前的祂卻搖頭,“恰恰相反,你身上的力量與我系出同源,冰元素隻會限制你的發揮。”
話說到一半,眼前的祂又頓了頓——
“難得有時間同你聊這些,陪我走走?”
塔塔娜自無不應的道理。
一人一神并肩走在了沙灘的海岸線上,在地面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祂适才對身旁的傳承者娓娓道來:“你得知道,你身上擁有的力量就好比我手邊的這片海洋——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聞言法師偏頭朝海面上看了一眼——依舊是那麼的一望無際。
更有甚者許是察覺出了她的注視,這片由碎金和蔚藍雜糅在一起的緞面還層層疊疊的跌宕起來。
恍若某種無聲而又盛大的歡迎。
“……”浪潮的聲音再次纏繞到了耳邊,塔塔娜收回視線,“那您是要将冰轉化為水?”
“想得還挺美,”這一次的祂回答得更快,尾音聽起來竟然還有幾分翹,感官上更像一個小孩,“将力量由冰轉化為水,那是你自己需要操心的事。”
反之若是讓祂來幫忙完成轉化,那才是真正的拔苗助長,無法令法師完全掌握力量。
——指不定還會有轉化完成的瞬間,法師被鋪天蓋地的呓語徹底吞沒的風險。
“那您把我叫過來是……?”法師沉吟片刻,有些摸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