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另一邊的樹林裡傳來了重物砸落在地的響,有一樣人形的物體在地面上咕蛹着亂爬。
蘭黛娅從樹木枝頭一躍而下,有些頭疼,并不是很想承認地面上的那團亂爬的人形就是自己剛剛搞出來的分身。
簡直是……初具人形,不通人性。
可她又的确沒有旁的法子。
按照這位聖女一開始的想法,那些蟲子追着人咬指不定是受人指使,想把人往某個特定方向攆。
所以她才脫離隊伍出來釣魚。
奈何那些蟲子在死前又會釋放出某種特殊的氣體,一旦沾上便會令其餘蟲子避之不及。以至于她剛出來的時候,沒有一條蟲子上鈎。
于是她又搗騰半天,才終于整出這麼一具像模像樣的分身出來。
這一次蟲子們倒是上鈎了,但驗證出來的結果卻是:它們是真的隻是喜歡追着人咬,并沒有什麼其它的特殊原因。
雙方在這座森林裡你追我趕了半天,一直在原地打轉。搞得蘭黛娅有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偏偏這具分身也不是什麼省心的存在——
隻能發揮出三四階左右的實力暫且不論,一旦脫離本體意識的操控,就會發生像剛才那樣,左腳絆右腳,最後趴在地上四處咕蛹的情形。好不狼狽。
也就是周圍沒旁的什麼人,否則她這一世英名早碎得渣都不剩了。
“……”無聲地吐了口氣出來,蘭黛娅将氣流在指尖凝成了一截兩指多寬的劍身,側身向外揮斬——
氣流呈圓環形蕩開。無形的長劍很輕易的,便将空氣切成了兩半。
樹葉霎時“沙沙”抖個不停,地面上的落葉也打起了卷。屬于光明神眷的淨化力量便就這麼宛若水流一般,綿綿密密地塞滿了每一寸空間。
它們是如此的溫和澄淨,卻又轉瞬在長蟲中展現出肅殺。
那些原本趴在枝頭的,潛伏在地底的,預備逃走或是攻擊的蟲子,便就這麼在清風的包裹之下,悄無聲息地,化作熱融的奶油,很快被消失了個幹淨。
恍若在暗處的這些位置,從未有蟲子潛藏在這裡。
蘭黛娅回過身來,指尖氣流再次與清風融作一起,卻發現——那具在地面上咕蛹着四處亂爬分身,不見了。簡直就和那些消失的學生們一樣。
她甚至感應不到那具分身的大緻位置,哪怕她一直都有在監測它的動向。
可它還是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也就是說,此處要麼是存在有一片極為隐蔽的折疊空間,要麼則是被人下了某種能夠屏蔽感知的禁制。
……
“吱吱吱……”
迷宮内的光線依舊是那麼的昏暗,隻有隔了很遠的牆面上才固定有一隻将熄未熄的火炬。
氣流在這個地方倘若被固定下來,焰光無力的向上舔舐着牆面,巋然不動似是被人畫在這裡一般。
倏然間,火炬裡的焰心抖了幾下。
伴随着下水道裡的老鼠們的響,半空中的牆面上,霎時被投映出了幾十上百隻巨大老鼠的影子。
它們後一隻的頭挨着前一隻的尾,一個個速度飛快,不過眨眼,便将火炬裡的焰光抖得顫巍巍的。
影子忽大忽小,忽近忽遠。
“……”霍莉屏息凝神,躲在拐角處的牆面之後,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她小心地,貼着牆面朝拐角内的方位又挪了幾步,可竟在這時,原本被她倚靠的牆面蓦地被觸動了機關。
霍莉還沒來得及反應,牆面就自行在地面上向内轉了個平角的圈。
倚靠的力失去得猝不及防,年輕的傭兵一下子重心不穩,倒進一間密室以内的空間。踉跄了好幾步,直到後背貼上一堵新的牆面,才重新站穩。
牆面已然恢複成嚴絲合縫的模樣,即便有旁人從這裡路過,也察覺不出來。
“……”心髒還在“噗通噗通”跳個不停,霍莉喘了兩口氣,從後背的牆面借力站穩,适才注意到這間密室的長度雖與門闆的大小合适,寬度卻逼仄得很,隻能容忍二三人并排。
她擡手門闆上摸索了一番,确認推不開後,輕手輕腳地從口袋中取出一顆半個手掌大小的熒光石——
甭管這綠油油的光看起來吓不吓人,單論價位,這玩意兒的性價比可比夜明珠高得多。
不大的密室瞬間被滲人的光線填滿,一半空曠得吓人,另一半則是堆放了許多雜物,被一張不知道什麼顔色的布蓋得嚴嚴實實,隐約在牆面上投映出了影子。
霍莉舉着熒光石,從後腰處取出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刀,适才靠攏一把扯開幕布。
迎接她的當然不是什麼稀世珍寶,而是一群窸窸窣窣的甲殼小蟲。稍不注意踩一腳,就會爆汁的那種。
之後才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
經驗老道的傭兵直接動手在裡面翻找,強忍着撲面而來的黴味兒,才終于找到了半張寫有字迹的殘缺紙片。
留下這張紙片的人當時情況應當不大好,手抖得很厲害,單詞字母全部都扭扭歪歪蝌蚪似的。
用的甚至還是紅墨水,由于迷宮裡濕氣的影響,上面的字迹大多已然被濕氣暈染得模糊不清,需要霍莉很仔細地眯起眼睛,半蒙半猜才能讀懂。
湊近一看。
過濾掉其中的無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