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一時之間竟然被這些凡人壓制,妖獸陸續開始試探各處實力,隻要攻破一處,原本勉力支撐起的防線就擋不住他們!
不過轉瞬之間,下方防守的人便被突然變強的章魚妖獸拖入水下,團隊出現破綻!
大批妖獸不顧其他小隊的糾纏,直接向着這處漏洞沖來。
謝玉宣察覺到這些妖獸的變化,本就在尋找引領這次襲擊的妖獸頭領,此時已然順着動靜發現了目标!
“撐住!”
将士們令行禁止,立刻沖了過去,長久的拼殺讓兵器卷刃,有些被妖獸打得脫手,那就用手阻攔,用牙撕咬。
甚至為了拖延周圍湧向漏洞的妖獸,以身為餌,為隊友們創造攻擊的機會。
不過一個呼吸間,死去的妖獸屍體浮起,擠擠挨挨飄滿城池。
被人力拖出的口子,是最好的機會,謝玉宣的長槍再次脫手,向着被牢牢保護住的妖獸頭領而去,随後以非人的力度,攜帶破空聲,刺入水中。
染紅的泥水裡再次浮起了一隻不起眼的胖頭魚,頭部的貫穿傷害是一杆長槍,其上的紅色長纓哪怕沾染了泥水,在黑沉天色下依舊耀眼無比。
一擊緻命!
失去了組織這次攻擊的妖獸,其他妖獸在将士們不怕死的阻擋下也終于萌生退意,最後猛地紮下水中,拖着食物開始離開。
·
赢澤蘭也終于松了口氣,而後滿目的血紅讓他第一次清晰意識到這個世界不是藍星。
也第一次,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危險和殘酷。
水面上飄浮着衆多妖獸屍體,而水下亦有将士們的屍體。
赢澤蘭咬着牙,看着千裡鏡裡陸陸續續爬上飛魚船的将士們,原本兩千将士,足足有四分之一的人沉入水中,再也見不到天晴。
那是五百多條人命……
赢澤蘭有些難以相信,他以為謝玉宣說的能對付隻是艱難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那麼多人!
而另一邊暫時結束戰鬥的沐城上下歡呼聲一片,謝玉宣也終于帶着剩下的将士們再次起航,進入沐城修整。
赢澤蘭看向一旁的乾元,“國師大人,謝太尉說能夠對付這些妖獸,為什麼還會有如此多的傷亡!”他不明白。
茶盞輕觸桌案,乾元神色如常,“陛下,四分之一傷亡并不大,這是正常的。”
“正常?”赢澤蘭搖頭,“這是五百多條人命!”
乾元心中微歎,“十年前,這樣規模的妖獸襲城,将士們的存活率,是十死無生。”
“如今已算不錯,作為帝王,你該習慣這樣的犧牲。”
乾元冷靜甚至帶着殘酷的聲音讓赢澤蘭再次認識到,這個世界的危險,以及殘忍。
“陛下所站的位置,需要時刻縱觀全局,以最小犧牲獲得最大收益,讓絕大多數人活下去。”
乾元看得出這小孩的情緒不好,但這是必經之路,看着被打擊得失去活力的小孩,冷硬地繼續說道:“如今的局面還不錯,這一批妖獸退去,沐城短時間内不會再遭受危險,之後便可以按照陛下的計劃開始向周圍探索救人。”
“您做的已經很好,”乾元最後還是補上了誇獎和安慰,“将士們一直都以能為大晟浴血奮戰而自豪。”
赢澤蘭閉了閉眼睛,認清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心中湧上不甘,他還是太弱,才會讓這些将士們拿命去填。
爺爺奶奶曾經也是參加過抗戰的老兵,也就讓赢澤蘭對于這些守家衛國的将士有着天然好感。
他知曉死亡已經無法挽回,他得确定一下補償措施,不能讓這些将士們白白流血犧牲!
赢澤蘭努力平複着自己糟糕的情緒,“國師大人,這些犧牲的将士們撫恤金和優待政策如何?”
“從慧帝登基之後,每位犧牲将士家屬,可以免除三年賦稅,并且每月可以領取一擔糧食,若子女成為孤兒,可以進入慈濟院,相應資産可以兌換成其他資源,并且會免費教授各種手藝和知識,若是有修煉天分,也會盡力培養。”
赢澤蘭垂下眼,“能夠為這些犧牲的将士在他們的家鄉刻碑立傳嗎?這些為大晟和百姓安慰而犧牲的将士,該被大家知曉銘記。”
赢澤蘭強拉起嘴角,“我要記載在冊的全部名單,這些花銷都從我的内庫出。”
國庫内又要支出那麼大一筆錢,顯然會讓一部分大臣強烈反對,畢竟就光是救災都舍不得花費兩百靈石,他也懶得掰扯,反正從他老父親給的遺産裡的資金名單上看,靈石雖然不多,但刻碑和立傳的普通銀錢還是足夠的。
至少要讓這些人的存在和他們的犧牲被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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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看着情緒有些低落的孩子,驚訝又欣慰,赢澤蘭願意為這些将士如此花費心思,倒是讓他心中有了決斷。
淡定颔首道:“當然可以,不過臣建議您可以慢慢來,先讓兵部将近些年犧牲的軍冊名單上報。”不論赢澤蘭的初心為何,這一舉動既能拉攏軍心激勵将士,又能穩固民心,還能維護皇權統治。
乾元難得覺得有些意思,未曾教導就有如此敏銳的政治嗅覺,或者說政治策略,倒是他小瞧了這孩子。
赢澤蘭點點頭,“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