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嬷嬷見她呆站着,“啪”地一耳光打了過去,“小蹄子還不去取些藥來!光杵在這有什麼用!”
這一耳光打得很實,隻聲音就讓紀景佳心裡打了個咯噔,有些不落忍,但她總要習慣的,眼睑垂了下來,蓋住了眼中克制不住溢出來的心疼。
藥膏厚厚地抹了一層,怕她亂蹭把藥都蹭走了影響藥效,劉嬷嬷取了薄紗沿着受傷的腳趾裹了兩圈。
紀景佳略微動了動,纏得有些緊,揪了線結想要重新纏一遍,手邊放着的卷軸有些礙事就拿起随手旁邊扔了一下。
卷軸在被褥的斜坡上滾了兩圈,打開了來。
重新松松地纏了一遍,正打算下床去找剪刀,好拿它的把手抻抻鞋尖,不然明日有的苦要吃。
一撩床幔,餘光掃到了卷軸。
紀景佳:?
這下剪刀也顧不上找了,做賊一樣立刻拿起卷軸塞進了被子裡。
這卷軸裡畫的,比她在榕樹上看過的那幾本書還露骨。
簡直——分毫畢現!
原來母親交代她要仔細看的東西是這個!
這可怎麼看嘛!哎呀!紀景佳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被褥,頂着張大紅臉趿拉了軟鞋下床找剪刀。
就隻是不小心看了兩眼,這會子怎得腦子裡全都是它!
拿着剪刀的手輕輕錘了錘額頭,想把腦海中那些栩栩如生的畫面趕出去!
虎口猛地一麻,“咚”一聲剪刀落了地,紀景佳看到了滾落在木櫃邊上的木果子,她攏緊了身上松散的袍子,厲聲喝道:“誰!”
都怪她,一時心軟想着青霜挨了打,就早早打發她們回去休息了,這會子被人摸到了門前才知曉。
“我可是舍了大本錢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佳人,”窗被打開了,陳白榆披着星月站在窗前,“可不能就這輕易地讓佳人香消玉殒~”
“你......”她心砰砰跳個不停,眼神下意識地瞄向了床榻,見那卷軸被藏得好好的,穩了穩呼吸,還是覺得有些心虛,眨着眼睛問他:“大悲寺的那群僧人呢?聽說被抓的那些人裡還有不少香客,可都保下了?”
“嗯,保下了,這不就馬不停蹄地來救另一個了。”
他好似心情很好,語氣輕快,眼角眉梢都挂着淺笑,“藥應該還有兩日,”說着俯低了身子胳膊支在了窗台上,鼻翼翁動,閉目仔細嗅了嗅,“你好香啊。”
香?
紀景佳想起劉嬷嬷先前的那一番折騰,毫不誇張地說,就是塊臭鞋底子也能給它腌入味了。
輕巧地一個翻身,上一瞬還站在窗外的人出現在了她面前,矮下了身子,手搭在軟鞋上點了點鞋尖兒,“讓我看看。”
陳白榆先前說她香,但她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間就捕捉到了他身上的幽香,絲絲縷縷地占滿了她的嗅覺,再也聞不見其他。
腳站在原地沒有動,搭在鞋上的手動了,沿着緞面把腳上的骨頭一寸寸地摸過。
有些癢。
腳趾忍不住蜷了蜷,緞面上頂起幾個連綿的小小凸起,彷佛刮蹭到了他的手心。
香味漸濃,與她身上的甜香糅雜在一處,濃烈得讓人有些心癢,室内仿佛那天重現。
陳白榆呼吸有些沉,閉了閉眼,松開軟鞋掐了掐手心,心中不停回想着那天她的哭訴,想要就此起身離開,内心暗自瘋漲的欲望卻讓他的腳卻彷佛焊在了地上。
難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