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僵持着,夜晚,星星跑回去偷眠,月亮偷偷降低自己的亮度,天空上墜下幾滴小雨點,打在地面綻開一朵水花。
“老身還道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半夜帶人提刀劍闖入國公府,原來是順甯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國公府犯了什麼欺君罔上之罪呢。”老夫人壓着聲音,拄着拐杖走來,半夜起得急,隻披了件蓮蓬衣防涼。
裴府下人瞬間為老夫人讓出一條小道,老夫人站在中間屋檐下。
謝明晦一笑,眼角下的痣如賦予靈氣,在那刻活靈活現獨顯妖冶,他把劍讓身後人拿着,他自己則是舉着聖旨走上前幾步。
謝明晦笑了,他停在距老夫人三步之後,立與台階之下:“老夫人這話就說重了,我是奉旨前來,豈料貴府仆從不依皇命辦事,我這也是情急之下啊。”
老夫人讓下人收起武器,謝明悔有聖旨在手,真要硬性帶走人,他們在那抄家夥反會給其他人留争論,何必鬧的那麼不愉快,她道:“原來如此。”
謝明晦眼底如深淵無盡,他道:“還是老夫人體諒。”
老夫人對至他的墨瞳,心裡突然生出一股膽寒,她飛速的移開眼,這不過是個小年輕,自己怎麼會被他吓到?
老夫人命下人都放下武器,她和氣道:“既然聖旨已至,老身也别無他法,去将大小姐請出來。”
老嬷嬷得命,老夫人又對此事念念不忘道:“當初侯府事發,是太後憐惜侯爺與令妹,你們故能長那麼大,就連令妹瘋病都是太後尋的名醫,太後對你們二人是恩人,而我裴府乃太後母家,侯爺對恩人母家這般,老身改日說到太後耳邊,怕會讓太後寒心,讓天下人寒心。”
外邊的聲音屋裡聽的一清二楚,裴錦玉見裴錦雲起身,她也跟着一同起身,祖母那麼疼她,就連裴錦雲都不用跪了,總不會還讓她跪吧。
霜月扶起裴錦雲,裴錦雲站起來才頓感酸軟,就像地面有股力道在拉她再次跪下去般,霜月為她解下軟護膝,把她扶了出去。
裴錦玉緊跟其後。
屋外情況不如方才僵持,雨滴打濕了謝明晦的黑發,雨珠從他眼睫毛落下,他的眼深邃似平靜無漾的大海,鼻梁挺立似月彎,今日穿的是黑色勁袍,将他的腰身勾勒的清瘦,整體看來寬肩窄腰,相貌也乃上等。
謝明晦靜靜的注視裴錦雲,放于身側的手掌握了又握。
裴錦雲見到他,一開始知道是謝明晦,她就有些意外,他來做何?
謝明晦身後人給他遞了把傘,他拿傘走到裴錦雲身旁,感受到獨屬少女身體上的溫熱與栀子花的味道,他面上不顯,撐開傘道:“大小姐,請。”
裴錦雲心存疑慮,沖老夫人道了聲:“祖母。”
而後走到他的傘下,謝明悔身長六寸七尺,裴錦雲高至他的肩頭,自從裴錦雲出來,謝明悔的視線就一直粘在她的身上,直到裴錦雲與他共打一把傘,謝明晦才收斂了視線,用餘光打量着她。
跟随謝明晦來的仆從,井然為她二人讓出一條路,等謝明晦裴錦雲二人走到庭檻上,謝明晦側目道了聲:“深夜叨擾,老夫人還請早些休息。”
老夫人站那地未發一言,眼睜睜的看着謝明晦把人帶走,謝明晦裴錦雲走出庭檻,跟随的下人才舉着火把有序跟從。
院裡空了大半。
老夫人喝退下人,周圍便清冷不少,裴錦玉沒見過今夜的陣仗,從出來便一話未說,躲在老夫人的身後,同時她心裡冒出了一個名為嫉妒的東西。
堂堂一個侯爺為了裴錦雲上門要人,她裴錦雲何德何能。
老夫人道:“我何時讓你起來了?”
裴錦玉嘟囔道:“她都起來了,我一人在那跪着沒意思,祖母,我聽說你将中饋給了闵姨娘打理,這是為何啊?母親這麼多年打理的井井有條的。”
老夫人聽她這是為柳氏鳴不平,她的神色淡了些:“我把中饋給闵姨娘自有我的理,我未讓你起身,你就繼續回去跪着。”
“為什麼啊祖母。”裴錦玉瞪大眼,不肯相信她祖母口中會說出如此無情的話。
老夫人拄着拐杖先走了,隻留給裴錦玉四個字。
“戒驕戒躁。”
一輛馬車停在國公府外,其餘人拿起存于馬車後箱的鬥笠戴在頭上,才上馬。
謝明晦瞧了眼裴錦雲的膝蓋,問道:“上得去嗎。”
裴錦雲踩上馬凳,先行進去。
謝明晦失笑,随後也上了馬車。
霜月等人都進去,她才戴上鬥笠坐在車夫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