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前,遼國公府。
“夫人,消息準确,奴婢親眼看見了個黑衣男子潛了進去!”丫鬟說道。
柳氏冷笑了一聲:“哼,看吧,就算我不動手,也有得是人想要你的命!”
丫鬟立在一側,随聲附和道:“夫人神機妙算,這下府裡就再也沒有能礙夫人眼的人了。”
柳氏想着得意的哼聲,随之又漸淡了神色:“你該沒讓人發現吧。”
丫鬟想起那人好似微側了側身,垂眼下看了自己方向,但是又轉身走了,她便話語一止,不知是該如實相告,還是該照着夫人的話繼續說下去。
柳氏自将丫鬟的異态瞧在眼裡,她窦起眉,轉而取下了自己腕間上好的羊玉镯,戴到丫鬟的手上,一臉和藹相:“這羊脂玉手镯晶瑩剔透,戴在你的手上正好襯你的膚色,你也跟了我幾年,讓我給你筆銀錢放你走我也不舍,可是讓你屈居人下,我又心疼。”
丫鬟聽的越發不知所措,站在那任讓夫人把手镯戴到她手上,她看去自己的腕間,這手镯還是夫人兄長柳尚書前幾日送的,整個京城裡都找不出來幾個,如今卻戴在她的手上。
她不可否認自己此刻雀躍,但她照顧夫人多年,也知道夫人的脾性,最是讨厭府裡那些姨娘争寵還生些幺蛾子,她的心中又不可避免的慌張,兩隻眼裡茫然得很,雙手連放哪裡都忘了。
但偏偏就是她這樣,愈發的清純可人,府裡嬌媚居多,國公爺也是看膩了,才喜歡闵氏那套溫柔蜜意,那她就給國公爺送上個可人的,好分一分那闵氏的寵,那個賤蹄子,還稱自己動了胎象!敢冤枉她!
柳氏心中動了氣,又不知是氣面前人還是闵氏,她緩了緩氣,想自己不在丫鬟面前做出異樣,就極為一副為人考慮的模樣說道:“就自作主張想等國公爺回來後,我将你扶為國公府的半個主子,你若不想伺候國公爺,我悄悄的納你入府不做聲張便是了,反□□裡姬妾多,國公爺也記不住,隻需過幾年尋個契機給你過繼個一兒半女,你的餘生就能安穩的在國公府度過,以後也隻有我和國公爺擔得起你的禮,你認為如何。”
丫鬟睫毛忽然顫動了一下,喜大過了慌張,讓她一時都忘了去尋夫人話裡的漏洞,她撲通的跪在了地上,連連磕着頭:“奴婢謝夫人賞識!奴婢日後定會繼續以夫人為尊,在奴婢的心裡,夫人大過國公爺!”
柳氏扶起她,笑容未改:“說不定以後過繼個兒子,或是你誕下個兒子考上狀元,那你就是狀元之母,說出去多驕傲呀,好了好了,别高興的那麼早。”
“我前幾日在成衣鋪給二小姐訂了身衣裳,但這幾日細細想來,二小姐才十五的年紀,穿的太素淨就顯的老成,你去退了吧。”柳氏道。
丫鬟當即做禮告退,手心緊緊摸着腕上的手镯,心裡如擊鼓一般地躍動,夫人都為她考慮好了一切,那她又能怎樣辜負夫人的看重,說道:“夫人放心,奴婢仔細想了想,那人并未發現奴婢,而且奴婢也從未見過那人,隻是去成衣鋪無意盯見那人對大小姐行兇,一時才慌忙回府。”
“嗯,去吧,我就知你最懂事。”柳氏溫言道。
見着那丫鬟離開,柳氏身邊服侍的老人畫意才道:“夫人何必與這種人多舌,就一句她父母在我們手上,諒她不敢不聽話。”
柳氏笑了聲:“對待沒有利齒鋒爪的畜生也不能掉以輕心,就是要引誘,否則怎麼能心甘情願為你做事,就怕會将成之際反咬一口,得不償失,況且她知道了這事,你覺得事成之後,她還有活路嗎。”
畫意道:“夫人心善,還讓她們一家人整整齊齊的上路。”
“随我去和那老太婆請安吧,”柳氏理了理衣衫,從抽屜裡取出了個紅寶石玫瑰簪戴在發中,道:“反正那老太婆壽限将至,我去博個好名聲,就能準備國公回府的事宜了。”
酒香味足足傳遍了整條街,引得路人無不想去豪飲一番,若偏生是酒出名就算了,這樓裡美食也毫不遜色。
小二肩披白巾累的渾身汗浸濕也不覺,他麻溜的擦這桌上的油,擡頭就見一賣菜老漢頭頂蓑衣進店,背簍裡裝滿了頂大的白菜,這人蓑衣壓的低,隻能叫人看見他一向下沉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