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恩向我們點頭示意,對着韋爾奇租住的房屋再次做出了請的手勢。隻不過我們走了幾步,克萊恩的臉色就肉眼可見地變白了幾分。
他首先望向了我,眼瞳瘋狂閃動,有些許冷汗從他額角流下,接着他側身轉向鄧恩,看着十分勉強地咬着音:“警官,這裡有問題。”
我望向克萊恩之前視線所在的方向,那裡黃昏與夜色交融,是房屋旁的草坪,秋千,抑或是……我擡頭上揚腦袋,房屋的樓頂。從我的視角來看,那裡隐約傳來了如同是窺視的屍體的觸感,在注意到的這一刻,胃液翻湧,酸澀的感覺從天靈蓋傳來。
這些是靈。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将這些仿佛油膩在身上的打量的感覺排除。跟克萊恩不一樣,我擁有原著内含的大半知識量,勉強可以通過情景判斷一些,有基礎的心理抵禦能力。想到這裡,我快步上前,捏了捏克萊恩的手背,在他驚訝的視線中,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并對着他非常刻意地大力點頭,暗示我也有相同的感覺,并試圖撫慰他的情緒。
鄧恩看着我們交握的手,轉瞬收回視線,開口道。
“不用在意,那些并不要緊。”
我們快步走進房屋,克萊恩沒有拒絕我唐突的親密舉動,但是在開門的一瞬間,我還是有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
此刻的大廳已經變成了神秘學的海洋。桌上燃燒着藍色的火焰,隐約着照耀着周遭的廚房,廳室,沙發。而沙發上坐着一位頭戴古典黑色兜帽,身着黑袍,面部畫有藍色眼影和顯色腮紅,手腕纏着白水晶手鍊的女士。她維持着笑容,在閃爍的燭火中俨然像一位真正的通靈者。
扮演法,将自己的行為處事貼近魔藥的名稱,來接近魔藥的核心,讓自己通過魔藥内含的精神烙印的考核。我在内心緩緩呼吸,将自己因之前親密舉動而産生的同樣的羞赧情緒中脫離出來,接下來對我來說也将是個非常重要的節點。這時我感覺自己的手心同樣被輕輕地捏了一下,一時間一些焦慮的情緒得以被緩緩釋放。
是克萊恩做的。我有些驚訝地轉過頭,正對上他有些睜大的眼睛。克萊恩緩慢地轉過臉,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抽出,轉而輕拍我的肩膀。對面通靈者打扮的女子正在我們之間來回看,見到克萊恩的舉動,若有所思,并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呃女士,我感覺你怕不是要誤會了啊。我感到有點頭大,克萊恩大概率是想安慰我,讓我放松,但是見我回頭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放了手,接着是有些害怕我誤會他想圖謀不軌,所以才轉而拍了拍我的肩膀嗎?但從這位女士的神色來看,克萊恩的努力大概率要白費了。
“戴莉,結果出來了嗎?”
鄧恩沉聲發問,語氣比其之前略有上揚。
戴莉點了點頭,有些歎息。
“原本相關的靈都已經消失,不論是韋爾奇的還是娜娅的。現在在這裡的靈們,什麼都不知道。”
果然之前我跟克萊恩感受到的就是靈啊,剛剛那些靈體是被作為通靈者的戴莉女士召喚了出來問話?我若有所思。
“晚上好,戴莉女士。”
可能是之前發生的事情的影響,克萊恩的招呼打得十分生硬。
我不免也有些受影響,語氣同樣磕磕巴巴。
“晚上好,戴莉小姐。”
鄧恩似乎還沉浸在戴莉回複的結果裡,有些頭疼地揉了下額頭。
“情況似乎不那麼友好啊。”
接着他向戴莉介紹我們,并催促考核的進行。
“這是克萊恩·莫雷蒂,這位是愛麗莎·肖特。他們同樣需要考驗,至于愛麗莎,我想我們還需要特别的照顧。”
戴莉不置可否,維持着微笑,向克萊恩招了招手示意他先過去。我則被帶到了另一間充斥着昏暗燭火的居室待命,并在那裡見到了帶我過來的年輕警官,他負責看守我,而鄧恩則返回了大廳,去監督克萊恩的考核順利進行。
“又見面了,小姐。”
年輕的警官慢條斯理地摩挲着袖口,雙腿交疊,一腿至于其上,看着十分的随意,懶散。不過他那雙綠色眼睛在昏暗的視線裡倒是顯得很柔和,這些值夜者們,别是想用美男勾引我坦白吧?
我在内心笑了一句,要不是曾讀過原著,對這位年輕警官的底細有着很深的印象,充分了解他的背景。我甚至會以為我的考核已經開始了。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對我的反調戲回去的發言,年輕警官沒有太明顯的驚訝,而是嘴角上翹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倫納德·米切爾。你可以叫我倫納德。”
“那麼倫納德先生,我很好奇,為什麼值夜者們總是選你來監視我。”
我問出了之前就想問的問題,從最開始的克萊恩家的搜尋,半夜帶人離開,到現在考核的待命,都是他負責看管我。這麼多巧合,或許可以用比較熟悉嫌疑犯的同一警官來看管,或者隻是值夜者們的随手指派,恰好勻出了在職人員來解釋,但也同樣有可能意味着問題,至少能讓我懷疑!
“愛麗莎小姐,你的氣質我十分欣賞,但是我對你還沒有那種意味上的感情。”
聽着黑發綠眸的年輕值夜者幾近是故意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我内心有些惱怒的同時也在内心直接搖頭,看來他對于這個問題是不打算進行回答了。但這也側面說明了,這确實不是純巧合,而是真的有内幕!并且絕對不是感情關系上的内幕。
接着我們雙雙陷入沉默,直到房門被打開。鄧恩帶着眼神有些迷蒙,胸脯劇烈浮動,似乎剛經曆過很深刻探查的克萊恩,讓他跟我交換位置。我跟克萊恩交接的時候,想跟他對下眼色,但他似乎依舊沉浸在思緒中,隻是茫然地拍了拍我的手臂。
嗯,克萊恩的做法是對的,看來我還是經驗不足啊……在接受考察的路上我想通了為什麼克萊恩會這樣表現的原因。我之前想不通的原因是,克萊恩有女神的祝福,他不會受到通靈的影響,能夠正常地,比較隐秘地跟我打眼色。但我沒考慮到的是,值夜者在黑夜中會擁有強大靈感和觀察力,萬一克萊恩還清醒着的事實被發現,那後果不是我們能承受的,克萊恩可能不會知道這些超凡因素的影響,但他足夠謹慎,也确實賭對了。這個節點上出錯,就會演變成百密一疏,這依舊是高強度依賴原著,知曉女神祝福存在,而導緻的疏忽。我應該更慎重地,更加認真地對待降臨後的生活,絕不能因為溫飽不再是問題,而在潛意識裡有些将異世界人生當作遊戲了。
“我還沒跟你說晚上好呢,女士。坐下來吧,我要給你一點香味,讓它做輔助,判斷你是否是敵人。放心,這些東西不會讓你感到難忍的痛苦,隻會有微妙的歡愉。”
戴莉女士讓我在沙發上坐下,翹着嘴角,用揶揄般的目光看着我。
你最好是先确定我不是敵人後再來調戲我。我忍不住在内心吐槽,接着調動神經,讓自己盡量放松下來,來接受考察。
“我們跟風暴之主的教會不同,我們這邊女士調戲女士,女士調戲男士都是可以的。畢竟你,嗯,對于這些可能不是很了解,但還是放輕松。”
鄧恩接口安撫了幾句,他所沒有談及的是我背景裡是出身下街,所以不會知道這些教會學校才會習得的知識吧?如果不是他前半部分語氣裡帶着笑我會更感激。
但從回複來看,之前的克萊恩怕不是也被這麼調戲了一番,這讓我的内心稍稍感到安慰,至少我倆都當了這個倒黴蛋。
戴莉拿出了好幾瓶散發着淡淡花香的精油,将它們依次打開蓋子,分别滴了一滴在那些蠟燭上,接着她口中念念有詞,解下了手腕的白水晶手鍊,聚攏在燭火上。我感受到那些語句聽起來不像通用的魯恩語,它們發音聽起來古老而莊重,這應該就是神秘學儀式裡最通用的赫密斯語了。
那塊白水晶在甯靜的空氣中突兀地動了起來,第一次圍觀真正的神秘學場景地我被炸得頭皮發麻,一時間大口呼吸了起來。等我凝下心神,發現那塊白水晶在戴莉女士的方位上是順時針旋轉。
“你不是我們的敵人,女士。恭喜你。”
戴莉滿意地将手鍊重新纏繞回自己的手腕,得出了結論。接着她對着鄧恩點了下頭,對面也同樣這麼做回應了她。
“不過愛麗莎女士,我們同樣要對你做你的那位同伴所經受過的考驗,來看你是否也有些想不起來的回憶,抑或是藏在你内心最隐秘,最不願被人看到的小小惡靈和詛咒。”
戴莉女士,找附身惡靈和詛咒不要說得那麼暧昧……我抑制住嘴角的抽搐。
“我做好準備了,戴莉女士。”
話雖如此,我還是很誠懇地做好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