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掙紮着從地鋪爬起來,排隊前往盥洗室進行洗漱。在梅麗莎的幫助下,把廉價正裝換下,穿上了一套綴滿補丁,但被洗的非常幹淨,有些泛黃的棉布裙。
“抱歉,每次都需要借走你的衣服穿。”
我對此很感愧疚,這導緻梅麗莎上學可更換的衣服更少了。
“嗯,這不要緊。愛麗莎你的家具和衣服都在,在你原來的房東那裡,畢竟我今天不能跟你們一起去,這是…補償。”
說到後面,梅麗莎情緒有些低落。考慮到安全因素,梅麗莎最終沒有選擇跟我們一起去我的房東那退租,當然,我非常理解。隻是,看起來梅麗莎到底還是有些介意的。
對此我維持靜默,輕輕拍了拍梅麗莎的肩。
之後我們看到了客廳裡坐着的班森和克萊恩,他們似乎比我們更早醒來。克萊恩從溫蒂太太的面包房那買來了 10 磅黑面包,花費 11 便士。
我想着也覺得是時候了,于是提出了很早就有的想法。
“是這樣的,我想是時候支付共同的餐費了,在其他的方面也得到了你們很多的照顧,而且我現在跟克萊恩同樣将會去那家公司入職,也會有穩定的薪水,我覺得這也是個機會。”
克萊恩微作考慮,緩緩掃了我一眼,最後并未阻攔,而是點了點頭。
“就這麼辦吧,你希望怎麼支付。”
“按照全部餐費的 1/4 的費用支付。”
“好。”
克萊恩應下,又接口道。
“從我們搬到新的公寓開始算。”
他笑着補充了一句。
“我想班森和梅麗莎都會贊同這個想法的。”
梅麗莎明顯一怔,但還是面容嚴肅地點點頭表示贊同。班森以同樣的姿态表示了贊同。
…克萊恩你摸異世界相處沒幾天的家裡人心态也太準了吧!以及…你們莫雷蒂不要太熱情好客了。
但不接也不是,我隻好勉強壓抑住訝異,還是開口回複:
“好的。”
聽到我這麼說,克萊恩嘴角翹起,我身旁的梅麗莎則小聲嘟囔了幾句。我有些尴尬地偏過頭看向班森,發現他已經很巧妙地提前拿起了報紙,那份報紙完全擋住了他的臉。
雖然這可遮擋不了他的發際線。我内心吐槽。
那之後我跟莫雷蒂一家用過了早餐,并在我的堅持下,負責了後續的洗碗工作。
現在我身上還有 12 鎊 9 蘇勒 6 便士,這還是完全沒有支付這三天餐費的情況下,等克萊恩他們搬到新的住所,那情況會更加緊迫。因此,10 鎊是這次退租我所能支付的底線,這不比好忽悠的費爾奇先生,原身的房東多尼先生私下可是有勾結□□的,能用 10 鎊買平安,雖然肉疼,但也算值得,剩下的錢也勉強夠維持我一個月的生存。
我們跟梅麗莎告别,她跟我們保證會趁這個空檔在報紙上幫忙物色好的,他們可以搬去的住所。其實她可以不用那麼緊張,畢竟回來後克萊恩他們會跟她一起去‘廷根市改善住房公司’挑選,當然我會适時地選擇旁觀,不幹擾房屋真正的主人們做選擇。
等到有軌馬車車站旁,班森有些感慨地跟我們談起與‘廷根市改善住房公司’性質類似的‘德維爾信托公司’。他揉着太陽穴,停頓頗多地解釋這一協會來自于德維爾爵士,針對勞工階層收取相當低廉的房租,但是要求嚴格,租賃人員需要約束孩子,需要每日清潔身體,需要注射基礎的疫苗。
“我很尊敬德維爾爵士,但是很顯然,他對真正貧民的生活并沒有正确的意識。”
班森做出感慨。克萊恩對此若有所思,微微點頭。
我見他們繼續讨論起關于濟貧院,慈善醫療組織的排隊時長達三個月開外,女士們為了填補家用在家糊制火柴盒,年紀太小孩子們隻能關在家裡,孩子們剛懂事就得去從事勞作。本在默默旁聽,我忽然有些想往胸前劃绯紅之月,礙于無神信仰,又不是必要時刻,最終作罷,在這個非凡極其強大的世界,或許永遠都沒有真正的革命到來,貧民們隻能依賴神明,來祈求希望。
搭乘 4 便士的馬車,我們來到了多尼先生所在的住所,剛進門我就看到了我降臨時房間裡那蝕滿蟲洞的衣櫃,現在它多處被鑿空,就那樣殘破地被扔在房屋的大門口。
這麼巧?正好今天在砸屬于我的家具?
我腦子裡剛浮現這個想法,就發現還有滿是皴裂的紅皮沙發和一半被摧毀的燭台。看來不是我來得巧,而是正在“大掃除”遲交房租的人的屋内物品。
一位黑發藍眼,皮膚黝黑的粗犷男子從屋内走了出來,跟着一個幹瘦,鷹鈎鼻,棕發黑眼的老頭。
“多尼先生,我有事情需要跟你談談。”
我對着黑發藍眼的壯漢将帽子拿下,夾在了腋下,就當作沒有看見我家具的慘狀。克萊恩回視我一眼,同樣脫帽。
“呵!”
多尼盯着我反複打量,眯起了眼睛,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勾起有些殘忍意味的笑容。
“愛麗莎·肖特?我以為你已經做好被懲治的準備了。既然你來了,那就進來吧,你的那些小同伴也可以進來,如果他們有膽子的話。”
鷹鈎鼻的老頭用力拍向我們的腰部,确認我們沒有帶武器。
本着談判來的我們自然沒有帶武器,隻是做好了分散逃跑的口令,這就相當順利地通過了檢查。
不是,穿越時給的背景也太硬核了吧?這房東搞不好跟□□有關系噢?這麼硬核開局是想給人活路嗎?
我實在是忍不住,在内心哀嚎出聲。
我餘光瞥向克萊恩他們,克萊恩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班森甚至有些浮于神色的緊張。至少别讓他們在這裡擁抱死亡了,我深吸一口氣,讓腦子緩緩轉動。
“來吧,你想做什麼?準備把之前拖欠的房租交上嗎?”
都落座後,多尼看着我的脖頸,發出了令人不快的聲音。
我擰了擰眉,沉住了氣,微微偏過頭給克萊恩打了一個眼色,他見狀後撤半步,拉住了班森。我有些吃驚,不确定克萊恩有沒有領會到我的意思,但我選擇信任他的舉動。
“這棟房子裡的人如果欠租超過兩周,也就是一次租金沒交上,就會被你趕出去。”
“所以呢?”
“我想退租,也會償還拖欠的兩周的房租。”
我在兩周上發了重音。
“退租是吧?”
多尼停止上下打量我的視線,發出了混雜粗糙的笑聲。
“就按照你說的做,把拖欠的租金交上,我們就兩清。”
這麼好說話?兩周的租賃費用應該是 16 蘇勒,比我心理預期要低很多……我松了一口氣。
“償還 20 鎊之後,我們就兩清了。要是交不上,就别怪事情變得更複雜。你有很多可以賺錢的方式,但不論你去做誰的情婦,還是去做站街女郎,都得把這筆錢交上。”
很好,很好!
我嘴角翹起,心說不怕你流氓,無恥,就怕你明明是腐肉還裝正常。之前那麼反複打量,怕是沖着這點吧,想把我獻給哪位□□做情婦,才坐地起價的?按我的容貌來說并不應該,隻是這一片因為小克的案子,條子管得很嚴,他找不到适合的機會是吧?
哪怕如此冷靜分析,實際上我是有被場景和那些言語壓迫、惡心到了的,不僅在心中湧出了恐懼和惡心,更是心髒一陣發麻,身體微顫,持續一段才緩緩平息。
“不,多尼,多尼先生是吧?我想事情并不是那麼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