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對着克萊恩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好多了，謝謝你，克萊恩。讓我們把這件事告訴隊長吧。”

克萊恩微微颔首以作回應，之後不再閑談，與我一起加快腳步，一前一後地進入了鄧恩的辦公室。

鄧恩正坐在辦公桌前手捧着一個煙鬥，見我們一天不到就再次闖入辦公室，神情也有些微妙起來。

“隊長。”我以手撫胸行了一禮，不等做完禮節就開口說道，“我們今天下午為散心，也為了更好地體驗魔藥給予的超凡力量，去了占蔔家俱樂部感受占蔔，但是在那裡發現了疑似邪信徒的占蔔者。”

或許是考慮到邪心徒的發現者和懷疑者都是我，克萊恩隻是将帽子拿下，将它放置胸前并沉默等待，并沒有表現出試圖加入我報告的意向。

“那位占蔔者有表現出什麼讓你懷疑的舉動？如果情況屬實，我還需要你提供那名占蔔者的名字和具體的特征，放輕松，慢慢回想，隻要說你看到的部分，記得的部分就好。”

鄧恩的面色瞬間變了又變，隻是到末尾時緩和了下來，拿起旁邊不透明的大瓶子，給我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乳白色液體。

“剛熱好的牛奶，如果你希望用它來平複一下情緒的話。”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感激地接受了，但情緒上我實在是焦灼急切，隻好匆匆咽了幾口，就按捺住自己，詳細地跟鄧恩講述了今天下午的遭遇，包括那奇怪的三個問題，包括占蔔者宣稱能從呓語裡獲取知識，包括他表現出來的奇妙的情狀，非常像超凡力量外溢。

隻是我将判斷他是怪物途徑序列八機器後又發現不算的思考過程和涉及到的現代詞彙“大蔥娘”這一共兩處地方隐瞞了過去，前者女神教會自有辦法确認，後者則涉及到穿越者，這點我目前不太想讓女神教會知道。

鄧恩聽完後，足足十幾秒都沒有動作，到最後才長呼了一口氣，平靜地說道，“我很少在一天之内連續兩次聯系中央教堂甚至更高層，現在看來是需要做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但鄧恩消化得很快，他站起身來，走到房間角落處向高層發送電報。

就在這短暫的空檔，克萊恩走到了我身旁，我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下意識轉身看向他，他則輕輕摁住了我的肩膀，見我順從地沒有亂動，頓了一下，才有些苦笑地說：

“我很抱歉，沒有察覺地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事情。”

不，這不怪你，同為占蔔家，分享了部分灰霧權柄的我也沒有對那位占蔔者産生靈性警示，但在沒有合理得知非凡者會有靈性警示這件事之前，我也無法把這作為證據說出來安撫你……

我一時間語句堵在了喉嚨裡，隻是咽下了滿腔的感情，握住了克萊恩的手。

“這不怪你，這也不能怪你的，克萊恩。我們都無法預測命運。”

雖然占蔔家途徑跟命運領域還是牽扯很多的，後續也能極大地預知部分命運。我默默地在心裡補充。

“你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勇敢的女士。”

克萊恩笑了笑，沒有在就着這個問題詳談，用溫和的語氣帶過了話題。

鄧恩發完電報後臉色微沉，若有所思地回到桌前，隻是翻找出一些白紙，讓我詳細寫下今天的遭遇。我本想着都發完電報說完了為什麼還要我手寫，後又想到可能是有占蔔通靈等的通途，就放棄疑惑，加緊趕完了。

拿到寫滿字的紙張，鄧恩環視一圈，掃過了我和克萊恩，并對我們點點頭。

“發出電報後獲得了上層的指示，我需要去一趟中央教堂，短時間内你們不要再去那家占蔔家俱樂部，至少在我回來之前都不要去，其他地方則不做限制，以及，你們注意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要讓魔藥力量反過來壓制自己。這期間這裡暫時由奧利安娜太太負責管理，有什麼事你們可以找她。”

他從衣帽架上拿上風衣和絲綢禮帽，步伐較快地從門口出去了，留下我和克萊恩面面相觑，互相對視。

……

那之後我們将鄧恩隊長要前往中央教堂的消息告訴了留守的值夜者們，以及正在工作的文職人員，尤其是隊長叮囑過的奧利安娜太太。

當然我們也沒有忘記本來的目的，在完成隊長的任務後，下到暗門，前往武器庫，通過收守的羅珊的審批，拿到了各自的 30 枚子彈。

期間遇到了前來找羅珊換班的另一位文職人員布萊特，他的年紀已經到了中年，且蓄着胡須，通過他跟羅珊的對話，我和克萊恩都了解到他已經結婚了 15 年，并在漫長的時間裡都沒有鼓起勇氣，選擇成為非凡者。

事實上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我在心裡默默點頭，将複雜的情緒收束起來。

在布萊特幫我們取子彈的時候，羅珊将我拉到遠離克萊恩的房間角落處，壓低聲音詢問我：

“聽隊長說你還沒有堅定地确認信仰？唔，雖然他說既然你選擇加入值夜者，也有需要信仰女神的必要，但…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信仰風暴之主！”

那個有男女性别方面歧視的教會信仰的神明？為什麼特地提醒我不要信仰祂？

我有些不解，還是問出了口：

“我正在逐步接觸黑夜女神教會傳達的思想，并不抵觸甚至感覺很舒适，甚至相信未來我會更加虔誠地侍奉女神，但我并不理解，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信仰風暴之主？”

“不是，不是覺得你會，隻是怕你選擇了風暴教會！畢竟這裡三大教會都可以傳教嘛。”

羅珊拍了拍胸脯，終于是放下心來一般，舒了一口氣。

“風暴之主的教義裡女性是不能跟非婚約關系的男性坐封閉式馬車的，啊，我也不是故意看到，就是之前正好看到你們一起坐馬車過來，而你和克萊恩都沒有訂婚吧？沒看到你們手上有訂婚戒指，結婚戒指什麼的。”

降臨時融合過常識，且根據對書的記憶，我對風暴教會有這樣的條約并不感覺意外，也從一開始就排除了信仰風暴之主的可能性。

“我們隻是房東與租客的關系，目前的話。”

觀察到到羅珊小姐聽到‘目前的話’一詞眼睛陡然發亮，我隻好更改措辭防止她進一步發散思緒。

“作為租客，我與克萊恩接觸是必要的，哪怕憑依這個理由，我也不會信仰風暴之主的，請放心，羅珊小姐。”

我話語剛落，羅珊就身體放松下來，小聲跟我吐槽了幾句，将我待會了前台，并攪着咖啡等待布萊特把屬于我們的那份子彈拿出。

等我們拿到了子彈，就匆匆趕往黑荊棘保安公司的門口，準備快步前往佐特蘭街的射擊俱樂部練習射擊。

隻是在我們出門時，黑發綠瞳的值夜者倫納德攔下了我們，并宣稱有事情需要單獨跟我詳談，克萊恩要麼在公司裡等待，要麼先去辦理他的事物。

現在時間還早，克萊恩自然選擇等我談完，在離開時他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我的手心，這應該是個他會一直照看我們談話情況的暗示，萬一出了什麼事，他能第一個反應過來，并給予我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