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這幾天有點焦頭爛額，從白日的預兆，到信件紅痕，被打斷行動，還有兩次套話……都成為盤繞棕榈樹而上的巨蟒，為實施絞刑伺機而動，直覺陷入無序的的紛雜之中，繩索的終點都捆緊碑碣，簡單來說，事事不順的開頭。

理發店那日的打斷，勉強算是對沖動的警醒，但當你再準備好後……那家理發店不知為何停業到今日已有三天……。“這事情的走向沒那麼簡單……”，這種想法的預兆，使你有種強烈的壓縮感，繼而崩開的地動山搖及瞄準鏡失去聚焦，如站在斯芬克斯的屍體前沉吟。

你要進一步的去确定。起碼要确認那兩人現在到底是死是活，所以今天下午你又去了那個酒館。

酒館恰好營業，白日的酒館裡沒有一股酸臭水味兒，而是有種淡淡的鋸木屑和幹酪味道充塞于空中，裝潢不像那晚被浸潤上一層金酒的光澤，在早上時，平淡的像，被海浪沖到岸上駁雜的佛蘭德壁毯。老闆估計喜歡在汽修店談論巴洛克風格……那些昏暗中因蒙上燈光而泛出霓虹般色澤的地中海裝飾，此時像高飽和度的色塊兒。

你叫來了侍應生，仍然指定了那個酒保，因為他們剛上班，侍應生向你示意他需要打電話，通知那位酒保一聲。

這次你并沒有坐在吧台的位置，而是選擇離吧台不遠的散座區，在這等待的過程中，你翻閱着提供給客人消遣的雜志，在一次翻頁中你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

你轉過頭看向他，是「尼格羅尼」先生，他一隻腳蹬在桌腿上，而另外一隻腳翹起，胳膊搭在膝蓋上，以一種比薩斜塔既視感的姿勢看着你。

“你好小姐，我叫霍爾馬吉歐，那天晚上的那杯酒是你給我的吧？”

你眼前開始浮現那晚尼格羅尼的酒泡，覺得幾日來複雜的預兆越來越真實，幾乎如蟒蛇般交纏地越來越緊，以至于将所有擦肩而過的輾轉頃刻間串接，最後重重垂挂在你的棕榈樹上。

你專門挑的白日來的，結果沒想到，還是犯了倒黴……「狄俄尼索斯」說自己運氣變好，不會是因為你近在咫尺，将黴運挪到你這來了吧？

你打量着他，夾克的柳丁滾過冷光，是微妙難言的氛圍襯托……早知那杯酒就應該扔掉，如果一會兒酒保到了，多一人知曉該事，難免會讓後面的不确定性增加，你不想有任何倒黴的連鎖反應……

“你好，霍爾馬吉歐先生，那天晚上的酒，尼格羅尼，确實是我送給你，因為當時有點事需要離開，而你出現的又恰到好處。所以也算是拜托讓你替我享受那份美酒的滋味，沒有浪費掉那份酒了。”

“小姐，你真是會說話呢，你直接叫我霍爾馬吉歐就可以了。”他換了一個姿勢，胳膊肘搭在把手上，一隻手放松地搭在大腿，敲了敲。

“小姐，你是一個人來意大利旅遊的吧？一個人玩兒的話，會不會覺得無聊？需不需要我來當個導遊？在那不勒斯這個環境，能讓你更放松的遊玩。”

“謝謝你的好意，霍爾馬吉歐先生，我的遊玩已經接近尾聲了，如果下次還能來到意大利，那個時候再麻煩你吧。”

他瞳孔此時微顫，然後挑眉垂眼，因他的眼瞳近似碳灰色，這其中變化似格雷洛克山天空中交雜的陰霧。

“……小姐這回來酒館是打算一個人喝酒嗎？還是說來找人？”

“我當然是一個人來酒館喝酒了，今天晚上有點事，又因那天沒有喝到尼格羅尼有點兒可惜，所以才來這個酒館的。”

“那我能否請你喝這杯尼格羅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