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很多原因……”休伊的表情有點扭曲，他想，資料上可沒提到士兵男孩還有人格分裂症，甚至分裂出了一個女人。

很快，休伊明白了，士兵男孩指的是多羅莉絲。

多羅莉絲很喜歡東方雜碎醬，她說，這個味道讓她想起來第一次吃炸雞。

當多羅莉絲完全掌握了自己空間傳送的能力，在雷蒙德的慫恿下她在未經允許的情況潛入别人家的屋子。

多羅莉絲被那些墨西哥裝飾迷住了，在雷蒙德忙着把現金、手表等東西放進口袋裡的時候，她四處亂轉——為此他們差點被屋主人抓住。

“……但那真的很漂亮，不是嗎？民族風的手工藝品，陶瓷、銀器、皮革……你有考慮過原來的美洲是什麼樣子的嗎？是不是也像那間房子裡的陳設一樣？富有生機，五彩斑斓……”

雷蒙德用炸雞堵住她的嘴。

“就像這個調味一樣，”多羅莉絲繼續說，“對我來說有點辣了，你把包裝扔了嗎？這個醬料叫什麼名字。”

“莉絲，你再說的話爸爸要發現我們在吃垃圾食品了。”雷蒙德說，“對于你的問題，我隻有一個回答：閉嘴，然後吻我。”

士兵男孩也很喜歡那個口味，雖然他的皮膚很堅硬，他仍有感受。多羅莉絲的口腔裡火辣辣的。

多麼美好的日子，那時多羅莉絲還是他的忠實擁趸——他提出，她附和。多羅莉絲完全有潛力成為一個像他一樣的混蛋。

什麼改變了他們？

在給士兵男孩拿潤滑油的時候，休伊和傳奇老人閑聊：“士兵男孩曾是位英雄，對吧？我的意思是，他在諾曼底之戰中非常英勇。”

“确實，在諾曼底登錄日兩周之後，為了拍攝而已。”

“所以他沒有參與任何行動？”

“他連德國都沒去，在伯明翰用消防水帶噴水，在肯特州立大學練習射擊。”

“哇哦。”

“他隻是美國塑造出來的英雄，多羅莉絲看透了這一點。”傳奇老人喝了一口酒，“但問題是，美國人需要崇拜英雄。我們能怎麼辦呢？隻能把龌龊的一面掩蓋起來，為自己塑造出一位神話般的士兵男孩。我們隻能放棄多羅莉絲。”

“我都聽到了！”士兵男孩大喊，“我不是誰的走狗！”

多羅莉絲要是在場的話，她一定會說：“你的謊話堆積起來超過珠穆朗瑪峰。”

“我沒有，甜心。”而他會說，“對你我不會。”

“你這個持強淩弱的混蛋。”

“多謝你的誇獎，寶貝。”

“如果你肯稍微動一動你那個被暴力堵住的腦袋，你就應該知道這不是誇獎。”

“我今天的好心情不想讓我計較這些。”

“好心情？”多羅莉絲十分驚詫，“殺害那些學生讓你有好心情？天啊，雷蒙德，他們不過是在表達對柬埔寨戰争的反對意見。所有人都有意見，他們也有表達的權利。”

“權利沒有涵蓋這些範圍。”士兵男孩有點不耐煩了，“聽着，寶貝，我很享受和你相處的時光，但前提是，屏蔽掉嚴肅話題——它搞得我興緻缺缺。”

“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她們會很樂意恭維你的，像給你拍攝的攝影師一樣。‘沒錯，很好，這個動作很不錯’。”

“這個嗎？”士兵男孩摸上多羅莉絲的腰。

“上帝！”多羅莉絲說着，翻身下了床，“為什麼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我也想問，為什麼你不肯和我一起改變。沒有人能踏進同一條河流。”

“這是相對主義詭辯論。”

“天啊，莉絲，我隻是舉個例子，我對哲學的痛恨遠超政治。”

多羅莉絲穿上外套，“我以為有了超能力後，我們會變得更好；我改變了，雷蒙德，不過你沒看到。”

“我看到了，莉絲。”士兵男孩自言自語，“它讓我們分裂，它讓我們反目成仇。”

03.

“我曾經想有自己的孩子，和多羅莉絲一起。生幾個男孩，把他們培養成男子漢。我想要一個家庭，雖然很久之前我和多羅莉絲就是家人了——她住在我家，我父親收養了她。”

“那些年裡，身邊有個異性真是件好事，不止生理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吧？男人在照顧孩子這件事上不太擅長，當父親給了孩子錢，就不會想着再給他愛。他打壓你、貶低你、否決你，說你一事無成，取得的成功都是因為走捷徑……而女人，有些女人和男人一樣，有些女人截然相反，她們天生對世界的敏感的洞察讓她們極易和孩子共情。她們的眼睛，無論經曆多少風波的侵襲，還是能看到純真；她們的心，無論因多少苦難而疼痛，總是堅韌并善良。”

“如果你是我和莉絲的孩子該多好？如果我和莉絲共同把你扶養長大該多好？莉絲，她十分溫柔，善解人意，永遠不會在給予愛這件事上吝啬小氣……她會是個很好的母親，當然我也會是個很好的父親，我可以比我的父親做的更好。在她五歲而我六歲的時候，我就希望我能有一個莉絲那樣的母親。她會說：‘我愛你，雷蒙德，我一直愛你，我會包容你的全部的錯誤，當你向前走時總有我在你身後給你支持。’我想要一個那樣的母親，一個永遠不會對自己孩子失望的母親，一個允許自己孩子掉眼淚的母親。但她沒有把我當作孩子，在她眼裡，我是一個和她共同成長的個體。我們一起去參加五号化合物的實驗……我們存在共同之處，因為我們在同一片土地上經曆了同樣的曆史……我們也有分歧，那些該死的分歧把我推到今天的境地。”

“我真想讓你見見她，約翰，我把她稱為你的母親。她會教給你一些我教不了的事，失控的言論，沒用的瑣事，不，也不都是沒用的……總之你會喜歡她的，或許你會被她說服。而她也偏愛軟弱的會哭鼻子的小孩，這能激發起她基因裡的母愛。但是，我要警告你，别愛上她，小子，因為她是我的。”

祖國人聽完士兵男孩的講述，問：“我要去哪裡見她？”

“很快了，小子；難以想象我要給她送去那麼大的一個麻煩。”士兵男孩說着，撇了一眼祖國人身邊的萊恩，“還附贈一個小的。”

最後一句話觸怒了布徹，他随即反水，一幫人陷入了混戰。

士兵男孩在蓄力的時候被被梅芙女王推出大樓。預感到死亡将至時，他說：“沒想到回到你身邊的還是我這個麻煩。”

從寄宿學校出來，雷蒙德把書包搭在肩膀上。看着來接自己回家的多羅莉絲，他說：“沒想到回到你身邊的還是我這個麻煩。”

“我很想你。”多羅莉絲跑過去抱住他，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就差跳到他身上。“我和學校請了假，好幾天。”

“看來你要承擔起照顧被打斷胳膊或腿的我的責任了。”雷蒙德苦澀的說。

“你怎麼知道這就是我的請假理由？”多羅莉絲故作驚訝。

“你認真的嗎？”

“當然不是！我會保護你的！”

他們沒有坐車，相擁着走了一段路。多羅莉絲向雷蒙德說着最近發生的趣事——那時的她一點也不關心政治，課程、雜志、時裝、電視劇，還有雷蒙德，這些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了。

“還是回去上課吧，莉絲。”雷蒙德勸多羅莉絲說：“我不想父親因為我而遷怒你。”

“我會在你身邊的，雷蒙德，像我保證的那樣，像我一直做的那樣。”

“謝謝你，莉絲。”雷蒙德停下腳步，輕輕吻上多羅莉絲的嘴唇，“我愛你。”

于是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士兵男孩又說出那句話：“莉絲，我愛你。”

End.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麗，媽媽。”祖國人習慣性的把手被在身後，來回踱步，“爸爸知道你還活着嗎？更過分一點，爸爸知道你也參與了針對他的行動嗎？”

“你不是我的兒子。”多羅莉絲撇了一眼安保人員的屍體，“我也沒想傷害雷蒙德。”

“你的愛使他軟弱。”

“該是多麼病态的愛，才會消解一個活生生的人？如果這種愛真的存在，我希望它從不曾來到我和雷蒙德之間。”

“也許你可以愛我。”祖國人說着，挑起多羅莉絲的下巴，“我不害怕你輻射性質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