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多虧了張丞相指點,否則定難過關。
張丞相适時說道:“太子殿下五歲熟讀四書,七歲在禦書房整理曆代奏疏批注。十歲臨危不懼,于灰熊掌下,勇救稚子。今日獻的《止戰七疏》,更是見解獨到,讓臣等汗顔!真可謂是文武雙全,天佑我大盛。”
父皇笑道:“懷澤是誇風兒天資聰穎呢?還是說自己擇婿的眼光獨到?”
此話一出,尚書房衆人皆笑,蕭南風忙換上羞臊的表情,一副慕艾少年的模樣。
出了尚書房,他跟衆位肱股之臣寒暄了許久,言語間又對張清弦的近況多番關心,如此才應對了當。
剛回到殿中就聽到黃總管驚呼:“姑姑不可!這可是殿下最愛的糕點。”
她卻依舊拿起不放:“既是最愛為何七日才獻一次,為何每次隻吃一塊?”
“喜愛但不沉溺,這便是儲君之道。”他朗聲說道。
黃總管忙跪地行禮,她卻依舊拿着那塊荷花酥不放。
他走近柔聲說道:“你既愛吃以後便都留給你,隻是不可多吃壞了規矩。”
黃總管早已退了出去,他上前摟住她的腰:“什麼時候開始觊觎這糕點的?”
她答:“兩年前。”聲音卻有視死如歸之感。
他哈哈大笑:“竟是垂涎已久?以後想要什麼便說,孤都依你。”
她卻輕輕拉開了一步距離:“殿下若是思念張小姐,便出宮去看看吧,總這般實在不合規矩。”
他見她這般害羞,不禁暗想宮裡嬷嬷教導人的手藝果真不錯,短短幾日她就學會了男女大防,隻是這話怎麼聽着甚是可憐。他柔聲說道:“别怕,就算有了她,孤照樣會寵着你,你想要的東西孤全賞給你。”
她默默嚼着糕點:“我想要出宮,求殿下成全。”
他又笑道:“你又忘了規矩,孤明年才能出宮分府,這般憊懶,怕是連孤生辰都記不住吧?不過,這荷花酥哪有半點苦味,怎麼你這表情跟咽毒一般?”
她表情一怔說道:“求殿下允準,以後都是我來吃,殿下切莫吃了。”
他笑了笑,認真的說道:“好,謹遵姑姑教誨。”
她卻不放心般端着碟子撤了下去。
這丫頭,總是這般孩子氣。
與她相伴又過了一年,春日裡萬物生發,她又長高了許多,綽約的身姿時常讓人不敢多看,他早已不敢再随意親近她。再加上她煉藥癡迷的很,每日隻有幾個時辰留給他,一起用膳,聽他誦文,就連圍棋都許久未下了,想到這兒,他勾動手指,彈下尾音。
而後說道:“此曲名喚蒹葭,你可記住了。”
她點了點頭:“早就記得了,殿下放心,張小姐好音律,定會歡喜。”
好端端又提起張清弦,這丫頭越大越善妒了。
她幼時常愛唱:天微微,夜垂垂,星兒落了,淬火堆。因此,他也時常會為她彈奏一曲,怎奈她卻并不愛聽,唯有這曲蒹葭,她聽時分外用心,所以他便時常彈予她。
這幾個月,他也時常會出宮,每次都會去跟張清弦相會,回來便會給她帶些京中小姐們喜歡的玩意,她卻并不喜歡,總是一拿到便丢在一旁,眼光着實古怪的很,最近他越發不知如何哄她開心了。
上次的貓兒也是,她初見時歡喜,丢開手後便壓根不理,過了幾日,蕭南風隻得将貓兒送出了宮去,好在張清弦倒是喜歡的緊,也不算枉費。
明日是個大晴天,正适合出城看桃花。
三月柳絮撲着青布馬車,他扶張清弦下了馬車。她彎腰嗅路邊野杏花:"開得盛的經不得露水。"見她這般惜花,他心中暗想:應是個好相處能容人的。
趕在宮禁前回了宮,進殿便囑咐小廚房送夜宵來,卻見她房間早早熄了燈,宮女說她病了。
他忙進房,就聽見她迷迷糊糊的說道:“錯了,錯了……”
他将手中提燈放下,在床邊坐下卻感覺她氣息不對,伸手一探額頭竟滿是汗。
他對外喊道:“來人!掌燈,去請太醫來。”
婢女忙進來點上了燈,然後跪地說道:“姑姑說她蔔了一卦,這病是上天賜的,不能用藥,待這病好了,她能添大功德。”
他擰眉道:“無稽之談,去請太醫來!”
婢女忙磕頭道:“姑姑說,若是誰請了太醫,損了她的壽元,那便是草菅人命。求殿下心疼姑姑。”
這婢女倒是會回話,他湊上去将床上病糊塗的人扶了起來,婢女們忙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他将人摟在懷裡,輕喚:“绾绾,醒醒,讓太醫診治一下好不好。”
懷中人猛的睜開眼,望向他卻說道:“蕭南風,不用謝我。”
他哄道:“病了還這般刁蠻,你若乖乖吃藥,孤便謝你如何?”
她卻又睡去了,他張口想要叫太醫,可是想到有損壽元,又着實讓他擔心。他想了想,命人送了熱水帕子來,細細給她擦汗。
她氣息艱難,眉目中都是痛意,隻聽她又說道:“娘親,分量多了,附子多了怎麼辦,娘親幫幫我。”
他扶她躺下,輕輕拍着她的肩,柔聲哄道:“绾绾别怕,有孤在,孤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