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組數據......"她忽然頓住，鑷子尖的肉桂險些掉進培養皿。于星正蹲在儀器櫃前找試劑，白大褂後領磨出毛邊，露出的後頸絨毛在燈光下泛着暖金。三個月前他來實驗室報到時，也是這樣弓着背整理試管，口袋裡掉出的流浪貓凍幹滾到她腳邊，當時她蹲身去撿，指尖擦過他手背的溫度，現在想起來還讓耳尖發燙。

橘貓突然跳上實驗台，爪子拍翻了于星畫的草圖。圖紙背面用鉛筆描着隻戴蝴蝶結的貓，旁邊寫着"給蕭玥的櫻花味催化劑"，字迹被咖啡漬暈開一角。蕭玥慌忙用燒杯壓住紙邊，卻看見桌角壓着的薄荷糖紙——上周她抱怨保守派會議冗長時，于星假裝找筆，悄悄把糖紙塞在她實驗記錄裡，糖紙背面用極小的字寫着"妖怪肝再生術不救熬夜鬼"，當時她以為是實習生的玩笑，此刻卻發現糖紙邊緣的齒痕，和他每次緊張時咬筆的習慣分毫不差。

"顯微鏡參數調好了。"于星直起身時碰倒了試劑瓶，深藍色液體在台面上漫開，竟自動拼成三百年前名片貓貓屯的星圖。蕭玥伸手去扶瓶子，手腕舊疤無意間擦過他袖口的機油印——那是前天他修離心機時蹭上的，她當時笑着遞紙巾，卻沒注意他袖口内側用熒光筆寫着她的名字縮寫，在紫外線下正與她發卡上的扶桑花形成共振。

磷火突然從載玻片滲出，在天花闆組成心電圖。蕭玥盯着波峰劇烈的起伏，想起今早于星遞咖啡時，指腹擦過她手背的瞬間，自己的心跳确實漏了半拍。她偷偷瞥向于星，見他正對着電腦屏幕皺眉，屏幕上"生物共産模型"的光紋裡，竟藏着她上周随口提過的平權公式——他說在調試程序，卻沒說為何要用她的基因鍊做參數對照。

橘貓突然咬住她的實驗服下擺，拖向牆角的齒輪箱。箱子裡滾出的金屬齒輪上全刻着日期：從她第一次帶橘貓來實驗室的日子，到她抱怨陰圈議會廳冷氣太足的那天，每個齒輪邊緣都磨得發亮，顯然被反複摩挲過。于星慌忙蹲身去撿，手指觸到一枚刻着"蕭玥"的齒輪時，耳尖突然紅透，而蕭玥恰好看見他後頸絨毛因緊張而微微顫動，那弧度和她昨晚夢中夢見的，驚人地相似。

警報聲突然撕裂暮色。陽圈保守派的巡邏艇懸在實驗室窗外，探照燈掃過玻璃時，蕭玥看見于星下意識将她護在身後，骨劍從後腰滑入掌心——那柄刻着《生物共産綱領》的劍，劍柄纏着的紅繩，樣式竟和她發卡上的扶桑花結完全相同。更震撼的是劍身反光裡映出的細節：他白大褂内袋露出半張紙條，上面畫着她低頭看顯微鏡的側影，旁邊寫着"端粒酶活性異常，疑似因某人出現而波動"。

"他們來查共生體實驗。"于星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指尖卻穩穩擋住探照燈的光。蕭玥忽然發現，他每次擋光時，影子都會刻意歪向她的方向，像在畫一個不完整的圓。磷火從載玻片溢出，在兩人之間織成光網，她這才看清網眼裡浮動的全是被忽略的瞬間：他調顯微鏡時故意放慢動作等她靠近，他"不小心"掉在她腳邊的貓薄荷其實是她喜歡的櫻花味，甚至他總說"妖族不需要睡眠"，卻在她熬夜時默默陪到黎明。

"于星，你......"她的話被齒輪倒轉的轟鳴吞沒。橘貓突然跳上于星肩頭，爪子拍在他後頸絨毛上，而蕭玥的發卡恰好這時掉落，扶桑花墜子滾到于星腳邊，與他劍上的紅繩形成完美的回路。整間實驗室的儀器突然共振，屏幕上的生物共産模型自動生成新的公式："心動頻率×共生效率=偏見分解速率"，而公式旁用紅框标注着一行字——"測試對象：蕭玥與于星，适配度99.7%"。

于星彎腰去撿發卡的瞬間，蕭玥看見他後頸紅痕突然發燙。那道和她腕間舊疤相似的印記，此刻正滲出磷火，在地面拼出1924年牙或的手稿片段："當端粒酶為某人分泌'在意'酶時，永生者的細胞會記住這種名為'喜歡'的代謝程序。"而載玻片上的共生體樣本，不知何時已長成扶桑花的形狀，花瓣脈絡是于星沒說出口的每句關心，花蕊裡藏着她不敢承認的思念——隻是此時的他們，還不懂磷火的共振早已寫好答案，就像不懂鏡中未來的執劍人，此刻正站在時光的齒輪前，把未說破的心動，鍛造成對抗偏見的第一枚齒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