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漢正要離開,其中一人朝他們多看了一眼,忽然就停下了腳步,“等一下,你旁邊這個女孩子,好像是剛才……”
“噫呀——我不管我還要!”
憑空爆出一聲尖叫,着實把神田和面前幾個大漢吓了一跳。
這什麼情況?雖然被吓了一跳,神田還是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是計策,準确來說是“驅魔師的交流應急策略”(注:加奈自己瞎編的名字),說白了就是演戲。反正他也不想因為一個南瓜和不相幹的人東拉西扯,正想好好瞧瞧她又打算怎麼忽悠這些礙事的路人甲乙丙時,加奈一下子就撲了上來,結結實實地抱在了神田的身上。
“我還要喝……把酒給……給我……”
哦,這次是裝醉鬼。從小到大見識過不少次她的滿分演出,神田也習慣了随時給她的自編自導敲敲邊鼓搭搭台詞。
“喝什麼喝,都醉成這幅鬼樣子了還喝?跟我回去。”
演得還挺像那麼回事,神田似乎真的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于是他很配合地扶着加奈,佯裝要把她拖走,加奈察覺到他的動作,也很配合地挪動了腳步。誰知道擋路的那群人還堵在小巷口,猶猶豫豫地似乎還是想把他們攔下來。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本來就不擅長像加奈這樣折騰,神田頓時黑下了臉。“給我讓開。”
“呃,那個,我們隻是覺得她确實有點像,要不麻煩你們跟我們去一下警局……”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婉轉的尖叫,把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
“啊——親愛的——你明明說過隻愛我一個的!”
神田在心裡默默地爆了個粗口。
完了,救命,他感覺頭皮麻得都要爆炸了。
這也太誇張了!就算是演戲也不能這麼亂叫吧!
加奈倒是越演越逼真,更緊地抱了上來,埋頭在他頸窩裡蹭啊蹭,鼻尖都要碰到他的臉了。神田全身僵硬,這可把他瞬間打懵了——他是可以委屈一下自己當個群演,可是你這個主角能不能不要這麼誇張!這還怎麼演啊!
好在加奈繼續絮絮叨叨,自己把話接下去了。
“你答應過陪我出來玩的,誰知道你竟然那麼久都沒有回來!我不管!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女人了才對我那麼冷淡!”
用用腦子啊加奈,這是在給他扣什麼鬼帽子啊?
“喂,我沒有……”
“你說過不會再去找她的……你都發過誓了你心裡隻有我,今天晚上明明答應了的,可是你又遲到!我都聞到你身上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了,你這壞蛋!一天換一個女朋友的花心大蘿蔔!别攔着我!我還沒醉……沒醉!”
神田的臉色更黑了——他居然還沒戀愛就先出軌了?
“你别太過分了……”
“你不是對我發過誓的嗎,你是怎麼向我的父母保證的?你說過你隻愛我一個人,絕對不會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你昨天還說過,你馬上就會娶我,你說過馬上!馬上就會……”
“馬上就會娶你行不行?鬧夠了沒有?!”
人一激動就容易口不擇言,況且現在神田還處在被加奈的胡言亂語洗腦了的混亂狀态中。一開口一發飙,等他注意到周圍的那幾個人刷拉一下安靜了下來,他才想起自己究竟說了點什麼。
“呃……那麼你們繼續……我們還是去别處找找那個小偷好了……”
呆愣愣地目視那幾個路人甲乙丙離開,神田現在好生尴尬。直到他們确實已經走遠了,他看了一眼還抱在他身上的加奈,便立刻抓住她的肩,飛快地一把推開保持安全距離。誰知道就在這時,加奈的身體忽然顫抖了起來。依稀聽見壓在喉嚨裡的“咯咯”聲,神田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臉紅還是臉黑了。
“笑什麼?要不是你瞎編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台詞,我也不會被你繞進去!”
“多謝配合啦。”她湊得更近了些,輕快的話語鑽進了他的耳中,“作為任務合作的感謝,我會補償你一份小禮物的。”
“不需要。”完全不想再提剛才的事,神田隻覺得心好累——今晚真是虧大了,“如果又是南瓜的話,你幹脆拿回去給那個豆芽菜當夜宵算了。”
“不要别後悔哦。”
“什麼啊?”
這話似乎有些潛藏的羞澀?不過沒等神田想出她到底又怎麼了,加奈又一次湊近了他的耳旁。而她的聲音,也一下子變得溫軟了起來。
“你剛才那句話,我當真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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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毫無阻攔地來到了鎮子的門口,完成了任務的兩人準備立刻返回教團。既然已經回收了Innocence,那麼他們也就沒有繼續停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加奈卻盯着鎮上熙熙攘攘、歡聲笑語的人群發起了呆。
終于冷靜下來不去想剛剛發生的一系列混亂事件,神田正要走,卻被她停駐的身影拉住了腳步。
她似乎是在專心地看着那些因為節日而分外熱鬧的街市。神田悄悄打量着她的側臉,發現之前在她眼中出現過的那種靈動的光澤,又一次融進了她的眼底。
暖黃色的燈光将整條街都暖了起來,奇裝異服的人們雖然都在盡力使自己看起來奇怪一點、吓人一點,可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開懷而放松的。
陪着加奈站了一會兒,他忍不住輕輕喊了她的名字。被他一叫,加奈像是忽然回過神一樣眨了眨眼。被萬聖節的街道上無數暖黃色的燈光照亮的眼底,悄悄的再度暗淡了下去。
“回去吧,任務完成了,得趕快把Innocence帶回總部才行。”
她轉過了身朝着鎮外走去。神田卻開口叫住了她。
“想去玩嗎?”
加奈的腳步停了下來。随即,略帶微笑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麼可能……”似乎是有些歎息,她擡起頭看了看神田,“我們是驅魔師,現在可是在任務當中呢。之前那些……馬利先生,還有考姆伊先生也說過我了。驅魔師不可以随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頓了頓,她輕輕說:“玩的機會,會有很多的,反正……也不差這一次。”
“你剛剛還說‘很少有這樣的機會’。”
她喜歡熱鬧,神田的确看出來她很想去玩——那眼神可騙不了他。
“要是真的很想玩,那就去。我會先把Innocence送回總部,不會把這件事報告給考姆伊的。”
誰料到,聽他這麼說,加奈的眼神更加黯淡了。
“不,不用了。其實……你看,也隻是換裝遊行,街上賣的也都是些沒什麼特别的小東西,沒什麼好玩的。”
加奈笑着回答了神田的話,隻不過這笑容略顯勉強:“任務也完成了,我們……還是一起回去吧。”
我們,一起。
神田被這兩個詞彙吸引了注意力。他想起了先前加奈那一句莫名其妙的咕哝。
“那些和這次……不一樣的。”
神田忽然想到了什麼,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感覺頓時填滿了内心。他朝着加奈走近幾步,認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開口了。
“我會在任務報告書上特别寫明‘因為萬聖節人多擁擠、交通堵塞,所以往返時間耽擱了。’”
他慢慢說着,刻意讓自己顯得漫不經心:“不願意去就算了,我倒是很想看看這些人能搞出多吓人的裝扮。”
低垂着臉的加奈猛地擡起了頭。
“走不走?”神田又問了一句。
“可是任務……”
“所以事先說明,我隻陪你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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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教團的時間的确比預定時間晚了至少半個晚上。
“所以都說了,萬聖節這種破節日撞上任務簡直就是在拉低效率!到處都是人,找個南瓜多費勁!下次這種任務你叫别人去!”
一巴掌把任務報告書拍在考姆伊辦公桌上,神田居高臨下瞪着他們的好領導。
“哎呀……好在神田實力超群啦……節日裡大家都喜歡熱鬧,我也沒辦法呢,總之辛苦辛苦~這幾天倒是沒什麼任務呢,你就在總部好好休息幾天吧,我記得你都半年沒有回總部了,一直在外面。”将神田上交的任務報告書一一蓋章,考姆伊微笑着推了推眼鏡,“加奈也好幾個月沒回來過了,讓你們一直在外面奔波,實在是過意不去呀。”
“惡心的話就不用和我說了,我沒興趣。”繼續叨叨下去肯定又都是廢話,神田決定還是先走為上,“我回去了。”
“嗯嗯,你去吧,趁着加奈也在總部,好好聯絡聯絡感情哦。”
“你閉嘴!”
走出考姆伊的辦公室,神田伸手摸了摸自己團服的口袋。一個冰涼堅硬的小東西正躲在他的口袋裡。神田将那個小東西拿出來放在手心細看,接着便将它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看了幾眼,他把這個小東西取了下來,重新放回了口袋裡。
“無聊的小玩意兒。”
說着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起來。同時,放在口袋裡的手輕輕握住了那個硬硬的小東西。
是一個鑲了個萬聖節南瓜的戒指。
隻不過,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在加奈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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