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青春期綜合症（3）

（3、舊謎題）

這幾天神田的心情勉強還算是不錯。雖說幾個月下來，膝蓋的疼痛好了很多，但是相對的，沙啞的嗓音卻暫時沒有好轉的迹象，因此，他現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說話。不用說别人的印象，他自己都覺得這把嗓音聽起來實在是有點可怕。

讓他氣憤不已的是，幾個同齡人中，就屬他的狀況最糟糕。李娜莉有她的哥哥妹控室長。隻要有那麼一點點身體不适，考姆伊絕對比本人着急數百倍，并且私自濫用職權給自家妹妹安排最好的病房。迪夏嘛，一天到晚生龍活虎到處耍寶，有空沒空在總部外面林子的空地上踢踢球，或者在訓練場逗逗貓。每每在澡堂碰上，他永遠都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的一樣大呼“痛快”。這小子和那臭貓的關系還挺不錯，或許有一種可能，就是臭貓把他那未發動的“鄰人之鐘”當成了貓玩具。

撇開這兩位不談，神田的那位好鄰居，好戰友，一切黴運的根源，她那清脆嘹亮的嗓音就沒啞過。

但是，這家夥最近似乎有些反常，用一個詞語來說，就是“晝伏夜出”。

七月底的英國北部，天氣不算很熱——比起南亞國度，那還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即使這裡的夏天再怎麼涼爽，若是劇烈運動過之後，還是會有種莫名的燥熱。這種燥熱要是再加上AKUMA的推波助瀾，絕對會讓人有種腦子被燒糊了的暈眩感。

現在的神田非常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趕緊把團服給脫了。

風塵仆仆地帶着好不容易搶過來的Innocence踩着月色回到總部，神田依舊行色匆匆。冰涼的夜風消去了白天的暑氣，讓人覺得無比惬意——要不是一身粘糊糊的汗漬，他覺得自己或許會喜歡在這樣的夜晚散散步。

因為已經是後半夜了，所以神田暫時沒有去彙報任務，而是提着箱子回到自己的房間，翻出洗浴用具和替換的衣服就匆匆忙忙去了澡堂。

長途跋涉之後任何人都想好好洗個澡再舒服地睡一覺，神田也不例外。隻不過在他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往房間走的時候，突兀地看見光線暗淡的樓梯口飄忽着一團光。

誰啊，大半夜的在生活區亂逛。他仔細看了看，暗淡的光線來自一盞提燈，燈光勾勒出一個瘦小的身形。神田瞥見那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立刻知道了那人是誰。

大半夜不睡覺，偷偷摸摸的四處遊蕩，策劃一些莫名其妙的地下活動，這還真是她的作風——那團燈光似乎沒有留意到神田的目光，而是朝着生活區之外的某個拐角繞過去，不知道要去哪兒。

神田一直看到光暈消失在拐角，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笨蛋”之後，打了個哈欠回房間睡覺了。

第二天上午還算空閑，神田趕在早飯剛剛結束後一個小時内寫好了任務報告書，再拿去給考姆伊過目。沒想到還沒到考姆伊的辦公室，他就聽見裡面有說話聲。聽聲音，是考姆伊和檔案室的人。

“你确定你是把檔案室的鑰匙放好之後才去交接班的？”

“是的，考姆伊室長，我完全可以肯定，在交接班之前我去檔案室裡面查看過，那時候沒有狀況，不可能是我忘記關掉的。”

“這怎麼可能，我在零點準備結束工作的時候，那台複印機上面放着的紙都沒有整理好，肯定是你沒有查看清楚，還弄得這麼亂。”

“這不對啊，我明明……”

神田大概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等那兩個人走之後，他拿着剛剛寫好的報告書走進考姆伊的辦公室。考姆伊很快就看完了報告書，在上面蓋了章簽了字之後，忽然擡頭看向神田：“神田，稍微向你打聽一點事情可以嗎。”

“什麼事？”

“昨天晚上你是半夜回來的吧，有沒有看到過什麼行蹤可疑的人？”

“你懷疑有人私自溜進檔案室？”馬上反應過來考姆伊在猜測什麼，神田冷冰冰地說道，“誰知道。”

“是呢，我都忘了，你昨天那麼晚回來一定很累了，哎呀……真是抱歉呢……”

“我回去了。”不想欣賞考姆伊瞬間進行的表情轉換，神田帶上報告書直接去了檔案室。

雖然很想說他已經知道嫌疑犯的可能人選了，但是看檔案室的負責人一臉茫茫然又很着急的樣子，神田決定這一次就圍觀一下權當看個笑話，誰叫以前檔案室的人總給他的報告書挑刺。

看熱鬧之餘，他也忍不住懷疑起昨晚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了。

黑教團的檔案室被視為重地，裡面存放的檔案關乎教團進行的每一項活動和每一次任務的彙報總結，沒有室長的批準，一般人是不能随意進入檔案室，并從中獲得信息的——就算是驅魔師也一樣。

如果真的是加奈半夜三更溜進檔案室偷取什麼資料，按照神田對她的熟悉程度，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問題就在于，她進去幹什麼？

神田很認真的想了想，最終認定這家夥的腦子一定是中暑了。

他知道這一天加奈并沒有任務，所以一定也呆在總部裡，要麼就在花圃，要麼就在訓練場，要麼就在總部外面的樹林裡鍛煉同步率的提升，或是找李娜莉一起撸貓。可是今天她實在是出奇的安靜，神田隻在午飯的時間看見過她。

那深重的黑眼圈哎，誇張得像是被人揍了兩拳，像極了東方某國的代表性動物——這笨蛋難不成幾天沒睡覺了？

當然，神田不是喜歡主動過問别人是否好好休息的人，因此也隻是看在眼裡丢在腦後。沒想到的是，正當他打算離開食堂，去訓練場找個安靜的角落坐禅的時候，李娜莉忽然過來，說是考姆伊有事要找他和加奈。

滿腹狐疑地再次踏進考姆伊那間堆滿了各種資料文件的辦公室，神田一進去就看見考姆伊的嚴肅表情。

“加奈，幾個月前你和神田從莫斯科回來的時候上交的那份報告書，上面提到的關于AKUMA混迹在法國軍隊之中的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神田微微側目，他不知道考姆伊忽然提起這件事情是什麼意思——而且，這個任務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就算有什麼想要向他們詢問，也不應該是在相隔那麼久的現在吧？

“那次事件，最後是由梵蒂岡出面調停，因此也就順利停戰了。根據探索部隊的後續調查，雙方的軍隊中沒有再出現過異樣。”考姆伊站了起來，從桌子上拿起了一疊文件，“但是我認為，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那個指揮AKUMA行動卻一直都沒有再出現過的LV2，是這樣吧，加奈？”

加奈的眼神一閃，心虛地别過視線。考姆伊卻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拿起那疊文件遞給了她：“你昨天晚上偷偷去檔案室複印的資料，是這些吧？”

接過檔案的加奈飛速地浏覽着上面的文字，臉上的神色越來越複雜——在神田看來，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卻沒法吐出來那樣難看。他也簡略地掃了一眼那疊報告的封面，隻見封面上寫着“France”，是探索部隊在法國境内的一些調查彙報。

“考姆伊先生，我……”

“這幾個月，探索部隊也在各處調查，雖然收集到零星的線索，但是卻沒法成為完整而有用的資料。我叫你和神田過來不是想要批評你，而是想問問，關于那個LV2，你們有沒有什麼特别的看法？”

“報告書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神田率先開口，回答得不卑不亢——對于那隻AKUMA，他除了心有不甘之外，也完全沒有辦法。非要說想法的話，最好能給他一個直接砍了對方的機會，“就算是有什麼沒有說清楚的地方，你現在才想到來問我們？”

考姆伊毫不介意地笑了起來，面對神田略帶指責的話隻是一笑而過。

“這個任務……不，這次事件從一開始就透露着極其不尋常的氣息，我們也是第一次接觸到這樣大規模的AKUMA行動。煽動戰争，藏身戰争——AKUMA的這次行動涉及範圍太大，非常不合常理。所以在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教團沒有直接結束任務，而是派遣探索部隊繼續進行後續調查。可是加奈，你在這次任務之後，是不是一直都在想方設法調查有關那隻AKUMA的消息？”

“呃，我沒有……”

“巴克支部長已經和我說了，他說你在支部的時候就一直很想快點結束常駐返回總部。你對這次任務的後續關注有些不尋常啊。”

加奈似乎緊張了起來。考姆伊注意到了她的不安，又從桌上拿起了兩份資料。神田擡頭看了看，這是他和加奈分别完成的有關莫斯科任務的報告書。

真是奇怪了，考姆伊把這個拿出來幹什麼？

“加奈，關于那個LV2，你的報告書上隻是提到‘指揮LV1’‘能力是腐蝕’，以及它的樣子，除此之外就沒有别的内容了。可是你查找的資料卻不僅僅是如此。還有，同樣是這個任務的報告書，神田的就提到了‘LV2似乎特意來找加奈’。AKUMA特意追蹤某位驅魔師，這在以前從未碰到過——這樣離奇的事情你怎麼沒有記錄下來？”

停頓了一會兒，他看向加奈的脖子。

“按理來說，AKUMA殺人絕不會拖泥帶水，可那個LV2隻是在你脖子上留了緻命傷便離開了，沒有給予你緻命一擊。加奈，說句不好聽的……它分明是想置你于死地，卻沒有一擊斃命，而是想讓你在痛苦中慢慢死去，這種做法，你們不覺得很詭異嗎？”

空氣中的凝滞一觸即發，考姆伊并不急着下結論，也不催促，而是悠閑的喝着咖啡，耐心地等着加奈的回答。

神田也暗自狐疑，撇開法國人和俄羅斯人的戰争，以及那麼多僞裝成士兵大開殺戒的AKUMA不說，這才是這次任務最不正常的地方。要知道，AKUMA的個體誕生都是随機的，怎麼可能會有AKUMA特意記下某一個驅魔師的名字，之後不遠千裡來殺她？

身邊的加奈，臉色越來越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說道:“考姆伊先生，這個LV2，探索部隊有查到什麼嗎？”

“暫時沒有。兩國之間路途遙遠，探索部隊是沿着當時軍隊前進的路線調查的，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收獲。”考姆伊說，“你有什麼頭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