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孤白的意識在量子真空中緩慢重組。

他的思維像被拆解的代碼，每一段記憶都化作發光的碎片，在黑暗的虛空中漂浮。左眼處的黑洞仍在緩慢旋轉，吞噬着周圍遊離的數據流。右眼的機械結構已經完全解體，露出後面新生的生物眼球——瞳孔中倒映着無數閃爍的畫面，全是與林默共同經曆的循環片段。

【記憶同步率：98.7%...99.2%...】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虛空中回蕩。謝孤白嘗試活動手指，發現自己漂浮在一個由藍色數據鍊構成的深淵裡。那些鍊條像DNA般相互纏繞，每一節都儲存着某個循環的片段：

第83次循環，林默擋在失控的安檢機前，身體被數據亂流溶解

第291次，他在記憶迷宮裡替謝孤白承受腦部格式化

第7042次，他吞下神經毒素時笑着說"這次換我先忘記你"

"林默？"

謝孤白的聲音在量子真空中形成可見的波紋。他伸手觸碰最近的一段記憶鍊——那是第三次循環時，林默将銀耳環藏進自動販賣機的場景。指尖接觸的瞬間，耳環内側的刻字突然放大：【北緯32°東經118°】。

"别碰那些。"

熟悉的聲音讓謝孤白猛地轉身。林默懸浮在他身後三米處，狀态詭異得令人窒息——他的左半身還保持着人類形态，右半身卻已完全數據化，皮膚下流動着藍色的量子代碼。脖頸上的Ω符号正在緩慢旋轉，像某種古老的計時器。

"這是哪裡？"謝孤白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被數據化了，帶着電子雜音。

林默的數據化右手揮過，周圍的景象瞬間重組："我的記憶核心。"無數脊椎骨從虛空中浮現，拼合成環形控制台，"也是父親實驗室的量子服務器殘骸。"

控制台的基座由數百根脊椎骨拼接而成。謝孤白跪下來，看到每節骨頭上都刻着細小的數字：

第83節刻着【溶解】

第291節标記【格式化】

第7043節的字迹最新：【Ω】

當他觸碰7043号脊椎時，全息投影突然炸開：

【第7043次循環終極記錄】

【記憶污染度：100%】

【脊椎植入物狀态：過載臨界】

畫面中顯示林默在黑洞坍縮前，将某物塞入自己的脊椎。放大後可見那是一枚銀色耳環，内側刻着與謝孤白記憶中完全不同的文字：【容器編号3407】。

"3407不是反向編号..."謝孤白機械手指的顯微功能自動啟動，顯示耳環金屬的原子結構竟與林默的量子脊椎完全一緻，"這是...你的初始代碼？"

林默突然劇烈顫抖，數據化的右半身開始崩潰："不，這是你的。"

一段被深度加密的記憶強行植入謝孤白的意識：

_五歲的自己躺在手術台上，父親正在将他的記憶複制進量子容器。而那個容器的名字就刻在手術器械上：【SUBJECT-4307】

"我們搞錯了主體。"林默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你才是第一個實驗體...我隻是承載你記憶的容器..."

控制台突然投射出巨型全息地圖。謝孤白機械義眼殘留的功能自動鎖定了一個閃爍的紅點：【北緯32°東經118°】

"這不是空間坐标。"林默的數據化身體正在消散，"是時間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