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木柯放下湯碗,摘掉了因水蒸汽起霧的眼鏡,對白六道:“會長,離季前賽開始隻剩三十五天的時間了,丹尼爾的情況,需要動用替補的主攻手嗎?”
丹尼爾咀嚼的動作一頓,下意識擡頭看向白六。
白六随意地撥弄了一下碗裡沒有拌勻的調味料,仿佛完全沒有感覺到這句話挑起的緊張氣氛。
“丹尼爾的情況很好,不會影響比賽,我認為并沒有更換主攻手的必要。”
木柯輕蹙了一下眉:“可是支持率……”
“季前賽的支持率對新隊伍來說并沒有太多影響。”白六垂眸,安撫似地給小丹尼爾順了順背。“丹尼爾會向觀衆證明自己的價值,哪怕暫時不能,我也不會放棄他,丹尼爾是我最重要的孩子。”
對上小丹尼爾逐漸亮起來的眸子,白六勾唇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我為白天裡有歧義的話向你道歉,我不會丢棄你,也不會娶妻生子,我隻是覺得你需要一個類似母親角色的照顧,如果丹尼爾不需要,我不會擅作主張。”
他揉了揉丹尼爾的腦袋,眉稍唇角的笑意逐漸加深,聲音也柔和了不少:“所以,教父的乖孩子,可以不要再難過了嗎?”
至此,終于是把小丹尼爾糟糕的情緒安撫好了。
牧四誠放下碗,小聲和身邊的木柯嘀咕:“這撲面而來的父愛,我怎麼感覺有點兒撐。”
木柯:“……滾。”
他就多餘開這個口。
……
丹尼爾在季前賽的表現可以說是相當出色了,每一場個人賽和雙人賽都打得很漂亮,幾乎每一場都會見血,以至于後來的很多戰隊都直接棄權了。
兒童的外表并沒有給他們戰隊的支持率造成負面影響,反倒是因為過大的反差萌。數據好得超出白六的預料。
就這樣,丹尼爾為【流浪馬戲團】奪下了季前賽個人、雙人賽的全勝戰績,拉足了人氣。
就是最後一場雙人賽出了些差錯,在一個葡萄酒場的遊戲裡,丹尼爾失足掉進了釀酒的酒桶。
等牧四誠收拾了對面難纏的對手回來把人從葡萄酒裡撈出來,小崽子已經醉得人事不知,開始全場掃射了。
“靠!”牧四誠抱着還在舉槍突突突的小丹尼爾從遊戲登出口出來,放下小孩就是用精神漂白劑—通噴,還是蓋不住身上刺鼻的酒味。
“什麼鬼東西啊?怎麼還在砍我精神值?丹尼爾,你沒事吧?”
小丹尼爾踏着搖搖晃晃的步子,回過頭給了牧四誠一顆空槍子。
牧四誠:……算了,還是等老大來吧。
白六很快就來登出口領走了自家試圖攻擊觀衆,差點被罰黃牌的小崽子,并聽從牧四誠的建議,一回到房間就把小崽子帶去了浴室。
醉了酒的丹尼爾在白六面前比平日裡更加乖巧,清洗的過程中一點反抗的動作都沒有,隻是安靜又懵懂地看着他,任由白六拿着一堆洗滌劑給他洗洗唰唰。
這葡萄酒裡也不知道到底放了什麼這麼上色,各種洗滌劑都試過了,搓了半天,小孩的身上還是紅一塊,白一塊,胸口位置上的紅色酒斑格外明顯,活像隻紅白相間的奶牛貓。
好在臉上的酒漬都下來了,身上也沒了開始時濃烈的酒味。
終于失去了耐心的白king在确認這些殘餘的酒漬不會影響精神值後随手找了張毛毯,把小崽子一裹丢回了床上,自己轉頭回浴室換掉了被蹭髒的白襯衫。
一切都處理完時,時間已經很晚了,床頭的小夜燈代替主燈自動亮起。
暖橙的燈光照下來,給床上熟睡的小男孩卷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白六哭笑不得地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他床上,抱着他的長風衣不放的小孩,俯身輕拍了拍人裸露在外的小胳膊溫聲喚道:“丹尼爾?”
丹尼爾沒有回應,蜷縮着身子把懷裡的風衣抱得更緊了,這姿勢活像一顆小小的胖蠶豆。
巨六沒有再去挪動他,任由這小不點弓着身子霸占了他床鋪的小小一角,背對着他和衣而眠。
孩子輕淺的呼吸聲均勻而又緩慢,像綿軟的雨絲打在金色的細膩的沙癱上,顯得那麼恬靜,難以抑制地讓他回憶起很久遠之前。
明明是那樣厭煩無趣的歲月,為什麼回憶得越發頻繁。
他真是……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身後的小孩翻了個身,或許是睡得不太舒服,呼吸聲莫名地淩亂起來。
白六沒太在意。
丹尼爾的精神值總是不太穩定,晚上噩夢鬧覺是常事,他早就習慣了。
隻是今天在夢裡貌似格外不安甯。
身後的小孩翻來覆去好半天,甚至到最後直接坐了起來。
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吓醒了……
白六那點淺薄的睡意徹底讓小崽子攪沒了,正準備起身看看丹尼爾到底在搞什麼鬼,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聲不祥的金屬碰撞聲。
他對這聲音太熟悉了,以至于聽見後的一瞬間立刻起身阻攔。
可仍舊遲了一步。
安靜的房間裡毫無預兆地響起了“砰”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