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靜止了，男人放開小丹尼爾顫抖的手，任由孩子手中的槍掉在了地上。

小男孩茫然地看着倒在血泊裡的母親，邁着小短腿走過去，輕輕推她：“Mamma？”

莉莉斯沒有回應。

她再也不可能給他回應了。

五歲的丹尼爾什麼也不懂，母親把他保護得很好，他雖然見過死亡，卻一直不能理解他真正的含義，小小的腦袋陷入短暫的停滞。

媽媽睡着了嗎？

還是……死了？

男人冷眼看着這個孩子，什麼話也沒和他說，轉頭就走。

“把錄下的視頻交給仆人，每天睡前觀看，他應該知道背叛者是什麼下場。”

小丹尼爾還在執拗地拉扯着母親的袖子，臉上的淚痕還沒幹透，顯得委屈又倔強。

地上的血已經有些凝固了，很滑，丹尼爾沒站穩，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他不哭不鬧，注視着莉莉斯逐漸灰敗的容顔，蜷縮着小小的身體躺進了母親的懷裡。

那人的溫度正在消失。

丹尼爾感覺，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躲在母親的庇護下了。

“Mamma……”

小男孩閉上眼睛，像是噩夢到來前最後的幻象，他安靜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偷偷溜進來一個七八歲的男孩，他穿着仆從的服飾，蹑手蹑腳地走到女人的屍體前。

看到大灘血迹的第一眼，他明顯吓了個哆嗦，但還是小心翼翼地上前，輕輕扯着小丹尼爾髒兮兮的衣角：“小少爺，小少爺，快醒醒，家主過來了。”

看到小少爺這樣，那個男人會生氣的。

丹尼爾沾血的睫毛顫了顫，縮在母親的懷裡一動不動。

小男孩有些着急，繼續扯着人的胳膊想把人拖出來，門卻已經被推開了。

男人看着仍舊躺在屍體邊的小孩一皺眉，對旁邊的小仆人問道：“兩天了，他就一直躺在這裡？”

小仆人吓得瑟瑟發抖：“家主，小少爺……小少爺他不是故意的，他……”

“把他拖出來。”

男人一聲令下，身邊的家仆立刻上前，強硬地把小丹尼爾從已經有些腐敗的屍體中扯了出來。

幼小的丹尼爾像一隻被從窩裡強行拎出來的幼貓，睜着蘋果綠的眼睛無聲地望着他的父親。

男人格外讨厭小孩露出這種目光，和他那該死的母親一模一樣。

他一把拎過孩子，像提一隻待宰的羔羊把人拖到了前廳。

辛奇馬尼家的前廳裝修得十分奢靡，有花卉，浮雕，還有一個巨大的水池，在那個時間已經結冰了。

男人一把把小孩扔進了帶着冰碴的水池裡，小丹尼爾砸碎了冰層，猝不及防嗆進了一大口冰水，掙紮着探頭浮出水面嗆咳，卻又被守在一旁的仆從按了回去。

帶着冰碴的水嗆進了肺裡，這個滋味并不好受，丹尼爾那一刻覺得自己馬上要溺死了，求生的本能讓他拼命地掙紮，可五歲的孩子力氣能有多大，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束縛。

小仆人被人押在一邊，顫抖地喊着小少爺，小少爺啊，可始終沒敢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