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太膽小了,這是在強人所難。
他連開六槍,對面的哈姆終于站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崩潰大哭。
丹尼爾隻覺得胸口悶得厲害,急促的呼吸牽扯着傷口。
疼。
渾身都疼……
“Sostiene(暫停)!”
他終于受不了了,僅僅幾分鐘,他的渾身都仿佛被汗水浸透了。
要放棄嗎?
他看向身側菲比的方向,那邊的試煉在兩分鐘前已經結束了,這個怪物般的小女孩面無表情地接受着父親的誇獎。
算了吧,哪怕完成了試煉,他也追不上菲比了,這一切……到底有什麼意義。
握着槍的手無力垂下,正欲松開十指,突然的,他對上哈姆驚慌的視線。
他像一隻待宰的羔羊,惶恐無助地等待着閘刀的落下,渾身已經快抖成篩子了。
不,這樣拖延,除了延長他的痛苦,什麼意義也沒有,隻要試煉不結束,哈姆就得一直站在那兒。
想到這裡丹尼爾不再猶豫了,僅僅過去了一分鐘,他便再次舉起了槍:“Per favore, cominciate. Posso.(請開始吧,我可以)”
四發子彈快速射出,每一槍都準确無誤地打爛了哈姆頭頂的蘋果。
最後一顆子彈炸開後,哈姆終于受不了,連滾帶爬地哭嚎着跑走了。
丹尼爾留在原地,垂下槍的手一直在發抖,他垂着頭,恹恹地想:他沒有朋友了。
再也沒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到訓練結束,渾渾噩噩地到了衛生間,捧起一把清水狠狠地撲在臉上。
冰冷的水從皮膚上劃過,刺激着神經,可仍舊沒有讓他徹底冷靜下來。
想起哈姆絕望的目光,他的心髒像是被刺入了一把長釘,他看着鏡子裡那張臉,狠狠一拳砸了上去。
鏡子頓時四分五裂,把那張臉分割成了無數片。
他終于忍不住趴在洗浴台上嗚咽起來,泛紅的眼眶酸脹極了,拼命抑制着眼淚不要落下來,可是根本沒有用。
不管他怎麼努力,在這個家族裡,那些曾經屬于母親的痕迹似乎都在逐漸随他遠去了。
一道探究的視線從背後傳來,丹尼爾下意識回過頭,正對上菲比的目光。
氣氛一時間變得很尴尬,,常年以來競争對手養出的了解度,讓他們幾乎迅速明白了對方要做什麼。
丹尼爾别過頭,語氣極其惡劣:“警告你辛奇馬尼·菲比,你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來看我笑話,我現在心情很差,會殺了你的。”
小少年的聲音帶着哭腔,以至于兇狠的話說出來完全沒有威懾力,活像一隻強裝氣勢的小貓。
菲比好整以暇地抱胸靠在的牆上,語氣平平:“你連開槍打一個傭人的勇氣都沒有,會有開槍打我的勇氣?”
丹尼爾眼眶通紅,狠狠地一抹眼睛,冷笑着看着她,語氣自嘲又嘲諷:“我當然不像你,擁有開槍對準自己母親的勇氣,你和父親簡直一模一樣。”
菲比望着眼裡還盈着淚的丹尼爾,思索了一下,認真地說:“我其實也沒有把槍對準她的勇氣。”
丹尼爾“哈?!”了一下,他詭異又微妙地盯着看起來沒撒謊的菲比:“你剛剛才對準你媽開了十槍。”
“我有的隻是絕對不會打中她的能力而已。”
菲比無所謂地聳肩:“我又不像你一樣無能又軟弱,十米靶而已,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丹尼爾:……
怎麼會有人能這麼欠揍?
“給你一個親情建議——放棄你那些?孩子氣的軟弱吧,丹尼爾,當你有開槍不會殺死對面你在意的人能力的時候,你就不會像條被主人踹了一腳的小狗一樣躲在這裡流淚了。”
菲比淡漠地推開丹尼爾洗了個手,揮揮手轉身離去,“順便一說,我很讨厭别人說我像父親,下次再這麼說我會揍你的。”
丹尼爾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突然回過神,沖着菲比離開的背影崩潰:“辛奇馬尼·菲比!!這裡是男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