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老大!你一大早上把我叫進來說有重要任務就是幫你帶孩子啊?”
【流浪馬戲團】會長辦公室。
白六不緊不慢地收拾起桌上散落的文件,頭也沒擡:“這個任務隻有你能完成,我相信你。”
“不是!”牧四誠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雙手撐着辦公桌,身體前傾向白六迫近,“你這麼盲目的信任會失去我的老大,你那養的是小孩兒嗎?沒栓繩的史前哥斯拉都沒他兇殘,我一個跑得慢了,他頭蓋骨都能給我掀了。”
白六聽着他離譜的比喻,終于纡尊降貴地擡頭瞥了一眼放肆的盜賊:“丹尼爾平時雖然有點頑皮,但不是不講理的孩子,你欺負他了?”
牧四誠一臉荒謬:“你夠了老大,全遊戲除了你誰敢欺負他?小醜進遊戲才八個月不到一年,弄死的玩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那些人都欺負他了?”
“隻有三百二十七,遊戲論壇上誇大其辭了。”白六的語氣淡淡的,并沒有因為人的冒昧表現出什麼情緒,“那些是我的反對者,大概是被丹尼爾聽見了什麼不好的言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牧四誠,換你你也不會放任别人破壞你的底線。”
牧四誠一噎,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話來反駁。
“丹尼爾這孩子看着兇,承情這一點上和你不相上下,我保證,隻要你管好自己的嘴,他不會真的傷害你。”
牧四誠很想問問老大你這個保證保真嗎?
但白六沒給他這個機會,拎着資料起身走了,留下牧四誠和坐在辦公椅旁地毯上的小少年面面相觑。
十四五歲的丹尼爾個子還不是很高,比十九歲的牧四誠要小上不少,但因身體上的骨肉單薄顯得很是修長勻稱。
蘋果綠色的眼睛幹淨純稚,或許因為年紀小的緣故,眼型偏大偏圓,像黑夜裡潛伏的某種貓科動物,散發着一種冰冷的危險感。
牧四誠打了個激靈,實在沒法說服自己把面前這個扔外面還在上初中的混血小崽和遊戲裡兇名在外的小醜割裂開來。
近距離觀看小醜殺人并被噴濺的血和腦漿淋一身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大了。
但礙于老大的囑托,他還是硬着頭皮上前打了個招呼:“Hi,記得我嗎?”
混血小崽擡頭瞥了他一眼,繼續擺弄自己的深綠色狙擊槍。
他又不蠢,公會裡天天在教父身邊轉的也就那兩個,遊戲也一起下過幾次,他記性得多差才能不記得。
但這也不代表這個年紀的丹尼爾會把他放在眼裡,一起下本時控制住自己不殺他已經是難得的尊重了。
牧四誠沒聽人回複,頓覺棘手,半俯下身看着他:“诶,你是不是聽不懂中文?”
丹尼爾又擡頭觑了他一眼,皺着眉,不太高興道:”Non hai il diritto di puntare il dito davanti a me(走開,垃圾,你沒資格在我面前指手劃腳).”
牧四誠直起身,摸摸後腦勺“啧”了一聲:“叽裡咕噜說啥玩意兒呢?”
看來這小崽子是真聽不懂中文……
他也是真犟,拿出大學生令人堪憂的英語水平和人連筆帶劃:“My boss,your dad,make me, take care for you, hear to me say ,know and not?”
小丹尼爾一腦門子問号,還是不理他。
牧四誠十分頭大。
“英文也聽不懂?”
又不是自己的母語,說這麼抽象誰聽得懂?
丹尼爾撇了撇嘴,突然豎起耳朵。
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牧四誠打開門,木柯大少爺正拎着幾張試卷和練習活頁,十分斯文地站在門口,試卷上的方塊字歪七扭八,時不時還夾着幾個意大利單詞,一眼看去慘不忍睹。
牧四誠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這幾張小學語文試卷上移開,轉而看向木柯:“來找老大?”
木柯推了一下眼鏡:“會長有事出門了,我找丹尼爾。”
牧四誠是知道木柯在給丹尼爾補中文課的,因為小丹尼爾鬧得太兇,全公會基本就沒有不知道的。
現在看來,補課效果着實不佳。
牧四誠樂得把倒黴孩子丢給别人,側身讓開一條道,一指辦公室裡:“人在那兒,我就先……人呢?”
辦公室裡空空如也,哪還有那小鬼的影子。
木柯習以為常:“又跑了。”
語氣很平靜,聽起來怪命苦的。
牧四誠目瞪口呆,完全不曉得這小子到底怎麼在他眼皮子底下開溜的。
現在的小孩為了逃學都進化成這樣了嗎?
雖然很不想管,但白六今天把人交給了他,他也實在沒法完全放心:“那什麼,我去遊戲大廳看看。”
時間趕巧,牧四誠剛到遊戲大廳就見丹尼爾從現實登了進來,頭也不回地一頭紮進了一個三級多人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