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南青走到韓澈身邊坐下,那劉管事識趣地将方才那短刃拿到她面前。
她問道:“說說吧,你們能在秋坊旁将這鋪子順利開下去,靠的又是哪家勢力?”
田鑄匠與劉管事交換眼神,但二人卻什麼話都沒說。
顔南青心中已有決斷,想來就是秋坊内的魚龍幫了。
這也是為什麼有人敢在這鋪子前行不軌之事。
堂堂秦家,底下的一個鋪子竟需要靠幫派庇佑
她輕笑,“方才在門前,你們公子扔那令牌砸的是哪位?按理來說,你們該在那登徒子再次靠近我時出現。”
她的目光落在劉管事臉上,他垂眸躲避。
“....不知。”他心一橫,說道。
顔南青看向田鑄匠,“你呢?撿到牌子了?”
田鑄匠望向身旁的小厮。
“你!”劉管事從嘴裡擠出這句話,這小厮果然背叛了他。
那小厮誠惶誠恐上前,跪在顔南青面前,額頭微紅。
“你先将這牌子拿給誰了?”
“說實話。”田鑄匠沒看小厮,他望向劉管事,眼神難明。
那小厮隻好哆哆嗦嗦将方才的事和盤托出,将令牌扔掉前,他還是遲疑了,于是帶着牌子跑去田鑄匠面前,向他求助。
短刀在顔南青指尖猶如蝴蝶翻飛,她漫不經心看着劉管事,手上動作不停,寒芒時不時照在劉管事臉上。
隻聽“嚓”的一聲,那刀刃穿破劉管事左肩,将他的衣裳劃出一道痕,刀身沒入他身後柱子上。
劉管事臉色發白,在場的人都因她突然出手吓得說不出話。
“真不好意思,這刀不小心玩脫了,你沒受傷吧?”顔南青表情真摯,仿佛這刀真是她不小心扔出去的。
韓澈抓住顔南青的手,“娘子的手可有受傷?”
手掌傳來一陣清涼,她垂下眼,目光停在韓澈的手上,他今天演的也太過了些。
“沒事。”顔南青僵硬答道,她輕輕動了動手,示意現在該韓澈說話了。
韓澈掩住笑意,“看”向劉管事的方向。
“劉管事和田鑄匠留下,其餘人都出去。”
劉管事向田鑄匠投去警告的眼神,田鑄匠卻走到韓澈跟前。
“不知小公子來秦家鋪子是為了什麼?”
顔南青此刻對這田鑄匠倒是多了幾分好奇心,此人明顯與劉管事是一丘之貉,但他似乎有意要與劉管事分割。
韓澈隻吐出兩個字,“賬本。”
“不可!”嘴巴比腦子先行一步,劉管事此刻隻恨自己不是個啞巴。
田鑄匠倒是爽快的從櫃子裡将賬本拿出來,“主家要查賬本,我們豈有不應之理。”
顔南青接過賬本,這幾天韓澈教了她許多如何看賬本的技巧,翻了好幾頁,她就發現蹊跷。
“你們和這秋坊倒是來往密切,秦家竟無一人發現?”
田鑄匠也誠實回道:“往常給上面遞去的都是作假的賬本。”
顔南青将賬本合起來放進懷裡,這的确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想用真賬本換你們二人性命?”
田鑄匠搖頭,“夫人,在下隻想換我一人的性命。這些年我受劉管事要挾,将兵器賣給魚龍幫的人,助纣為虐,我時時刻刻備受煎熬,好在今日盼來小公子和夫人。”
韓澈輕笑,“怎麼說你也和劉管事多年,又怎麼能厚此薄彼,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和秋坊斷了關系,将兵器秘密送去雲雁行,若問起來,便說這是王府給雲雁行的定金。”
“若這批兵器被人發現......”韓澈聲音低了幾分,“夫人,你前幾日和我念那邊講做兵器的書裡是怎麼說的?”
顔南青怎會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接過他的話茬,“那書裡說,若是鑄劍時用活人殉劍,會得到神兵利器。”
她的确蠻好奇,這劍會是什麼樣子,“若是這批兵器的下落被魚龍幫的人或是刺史發現,更或者是被王府的人發現,我就讓你們做這殉劍人,助力這神兵現世。”
劉管事早已心如死灰,聽得這一線生機他不停點着頭,“公子,夫人,我們定不負所托。”
*
這幾日虞洲内突然多了好幾件偷盜案件,宋承如擔憂那小賊偷到王府頭上,向刺史借了兵,将王府圍起來。
又說最近外面不太平,秋坊出現一場暴亂,魚龍幫死了好些人,宋承如滿臉憂愁地将府中人變相“禁足”。
顔南青就當是休假,她待府中,整日不是澆花弄草就是和王府下人聊天。
必要的時候帶着韓澈在衆人面前逛一圈,展示他們夫妻二人情深。
宋青卻是整日把自己鎖在房子裡,就連宋岫玉去尋他,他也不見。
顔南青從下人那裡得到的小道消息是,這世子前幾日在學堂那受了挫,被宋承如在書房斥責自己不如宋豫,生了悶氣。
宋承如怎會高看宋豫。
将這盤瓜子磕完,她正準備和侍女一起收拾,那小侍女卻如逢大敵,變了臉色,“夫人,我來收吧。”
顔南青還在納悶,身後傳來裴萋萋的聲音。
“溪月,做王府夫人也有些規矩要守。”
那侍女動作迅速将桌上的東西收拾幹淨,退到一旁。
顔南青按了按眉間,轉過身,“姨娘說的什麼話,我隻是和這小侍女聊的來些罷了。”
裴萋萋的眼神充滿審視,顔南青挽上她的手臂,“姨娘特地到我這院子裡來,可是有什麼事吩咐?”
裴萋萋将手臂從她手中抽出,扶了扶衣袖,“王爺雖不許我們出府,但這賞花宴還是要按時舉辦,我來尋你,便是為了此事。”
顔南青跟着裴萋萋去了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