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大笑。
這倒是封铎第一次看見姜妤這樣爽朗的笑。他微眯了眼,細細打量着江妤,頭一回發現這位江小姐的另一面。
江妤笑夠了,懶洋洋地向後靠着,微微側臉,眼尾輕勾地把封铎望着,悠悠道:“封先生的意思……是說我在發騷嗎?”
這露骨的話讓封铎愣了一下。他原本沒這麼想,可江妤眼尾輕挑地望着他,眼波粼粼,似在輕輕撩撥着他,但若深究,就會發現她的眼底并沒有他。找不到撩撥的證據,倒成了他的自作多情。
江妤忽然湊近他耳畔,聲音低軟吐氣如蘭:“我發騷是什麼樣子昨晚不是見過了?封先生,可别冤枉人。”
封铎怕癢。
他咬着牙,克制着耳朵尖上的酥麻,向後退了些。待耳朵尖上的酥麻褪去,他冷眼瞥着江妤,問:“為什麼要離婚?”
江妤做出驚訝的樣子來,笑言:“我以為封先生會歡天喜地地立馬和我去領離婚證,不會問理由的。”
“為什麼要離婚?”封铎重複。
……又來。
啧,這大概是總裁病——我問你你就得答話,你如果不回答,我再重複一遍,是重新給你個回答的機會。
“我們為什麼結婚?”江妤不答反問。
封铎松了松領帶,說:“因為江小姐愛我愛得發瘋了。”
“錯。”
全世界都知道江妤愛他愛得發瘋,他哪裡說錯了?封铎習慣性地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看着江妤。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又要耍什麼手段。于是,他配合地說:“那就請江小姐解惑。”
說着,他躬身拿了瓶水,擰開來喝。
“因為我想睡你。”
剛喝了一口水的封铎嗆了一下。他努力克制着不咳出聲,臉上憋得有點發紅。
江妤笑笑,聲線愉悅:“封先生長得不錯,身材也好,舉止優雅,真是該死的性感。我想睡一睡封先生。可封先生是個私生活為零的工作狂,約炮不太可能。強迫這種事又犯法,我是守法的好公民。隻好麻煩些,領了證,光明正大地睡一睡。”
封铎咬着牙,下颚線條繃緊。良好的修養讓他本能地克制着,保持優雅體面。
江妤瞧着他這個樣子挺新奇,心裡的愉悅更甚。她眼波輕輕流轉,狀若不經意地送出一絲撩撥,聲線也越發細軟着:“事實證明,還是挺值得的。昨天晚上,我很滿意。”
江妤放在腿上的手懶洋洋地豎起了個大拇指。
這回,封铎确定了剛剛不是自己的自作多情,這個女人就是在亂撩。
好一會兒,封铎才能恢複尋常的語氣:“這是江小姐結婚的理由,那離婚的理由呢?”
“因為不想睡你了啊。”江妤看向封铎的目光像看個傻子似的,“這樣簡單的邏輯關系,封先生竟然想不明白?真是驚奇。”
偏偏她的聲音是軟的,是媚的,說到最後一句聲線拉長,隐隐有幾分嗔怪的意味。
若以為她在撒嬌,可她下一句話偏偏是:“睡過了,滿足了。當然要離了婚再去睡下一個。我是合法好公民,不出軌的。”
看看這個表情,這話說得多真誠!
就是封铎的拳頭有點癢。
兄長意外去世,少時接管龐大的封氏,封铎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商海沉浮,早就習慣了從容面對,今天倒是幾次被激得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惱火。
開車的司機宋元奇是封铎的助理兼秘書,也是他那四個秘書中資曆最深的一個。他默默聽着後面兩個人的對話,吃驚得一雙鬥眼都快要從眼眶裡瞪出來。
聽到這裡,他的心裡越來越忐忑。
——後面這兩個人是不是把他這個外人給忘了?直白地談論這些真的好嗎?這是什麼夫妻情調還是拌嘴吵架?有錢人都這麼玩的?當一個女人直白地誇一個男人棒棒的,是真男人就該上啊!思路這麼走下去,宋元奇腦海中浮現很多片子裡的經典片段……
他悄悄豎起了隔闆,又放了首浪漫的音樂,在心裡默默地說:我已隐身,你們随意。
後座四目相對的兩個人同時轉過頭,望向逐漸升高的隔闆。
宋元奇豎着耳朵聽了聽,驚訝地發現後座的兩個人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這就沉默了?該不會升隔闆的聲音壞了氣氛吧?偏偏隔闆擋着,什麼都看不見,宋元奇好奇地抓耳撓腮。
封铎需要冷靜一下,不再開口。
而江妤也懶得再說話,慵懶向後靠着,閉目養神。
封铎調節了一下情緒後,才看向江妤。好像第一次看清江妤的長相似的。他正想着江妤合着眼睛時瞧上去安靜順眼多了,江妤忽然睜開眼睛沖他眨眨眼。
封铎:……
封铎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目視前方的……隔闆。
·
車快到民政局的時候,封铎很有風度地開口:“财産方面,江小姐想要什麼補償?如果你同意,我想把風啟和萬盛兩家公司轉到你的名下。還有曦連山那地方的地皮……”
“拜托,你為什麼補償我?還是封先生覺得我是窮鬼,和你結婚離婚為了分你那點财産?”
隔闆另一頭的宋元奇嘴角抽了抽,默默吐槽:那點财産……那點……?
但是他轉念一想,江家好像的确不缺錢……
以前的江妤将自己的人設搞得太卑微,導緻很多人忘記了她是首富的親孫女。
“江小姐——”
封铎話還沒說完,前面的宋元奇猛地一腳踩下刹車。
江妤因為慣性,身子朝前傾。封铎眼疾手快地伸手,十分及時地将手搭在江妤前面的座椅靠背上。
江妤的額頭狠狠撞在他的手上。
封铎不悅:“怎麼了?”
“差點撞了人!”宋元奇停下車,下去查看。
過了一會兒,宋元奇在車外輕輕敲了一下封铎那一側的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