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後面呢?他真沒了?”下面有心急的看客追問。
樓上竺晏也插一嘴:“先生,不是說應大俠的故事?怎麼還沒講到她。”
“快了快了,别急。”說書先生撫了撫胡須,“這孩子當然沒死,他被一個山匪撿了回去,最後,殺了這山匪,奪了他的寨子,改名為無涯寨。
無涯寨建立之後,搶劫金銀、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附近百姓深受其害。可朝廷剿匪多次都未能除盡,正氣盟派去的人也折了不少。無涯寨愈發嚣張,又建了好幾個分寨,每個分寨做得惡行都毫不遜色于主寨。
二十年過去,這期間朝廷和正氣盟多次試圖剿匪,最後都沒能成功,直到應大俠的出現。
應大俠趁無涯寨一分寨建立之機混入其中,明面上每次都和他們一起去作惡,卻在暗地裡救下那些人,将他們藏起。短短兩個月應大俠就藏了好幾個村子的人,可分寨管事又不知道,隻覺得她功勞出衆,就在前往主寨時将她帶上。
無涯寨主寨的位置經常變換,這也是為什麼總是剿匪失敗的原因。
應大俠記下了前往主寨的路,暗中将打探到的訊息傳到府衙,内外應和,府衙迅速解決了各處分寨。此時主寨也覺察出不對了,一番搜查之下鎖定應大俠。
可應大俠是什麼人?豈是他們一群烏合之衆可以打赢的?期間打鬥細節不甚清楚,隻知道等府衙官兵上山之時,地上已橫七豎八躺了一地,俱是受傷不能行動,無一人身亡,沒一個逃出……”
“師父,”竺晏問詢的目光投向白榆,“他說的可有錯漏?”
“八九不離十吧。”白榆神色不變,從之前起就是一副淡然之色,若不是竺晏清楚知曉這位應大俠其實就是白榆本人,定然不會将二人聯系起來。
竺晏對白榆的身世知道的不多,不過聽師祖說過白榆的家在一個小漁村。
他問:“師父,你是舟山人吧?”
舟山靠河,河兩側的居民都以捕魚為生。原本過得還算不錯,隻是自從無涯寨分寨在附近建立之後,兩邊居民就沒了安生日子。
白榆颔首。
她不是此世中人,穿過來一睜眼就是四四方方的天,然後就發現自己是個嬰兒,正待在井底,血腥味從上方飄下來。
在底下安安靜靜地待了一天一夜後,白榆開始大喊大叫。在她耗盡力氣之前,終于被人救了出來——一個形容潦草的中年男人。同時,她也終于看見了此世原該是家的地方——屋門碎成幾塊,院裡躺着一個,屋裡還有一個。
潦草男人将村子裡的屍身都收斂了,而後帶着白榆離開。
雖然沒與他們相處過,但白榆不敢忘了這份仇恨,在出師下山打出一定名聲之後開始着手混入無涯寨,将其一舉滅盡。
竺晏沒再說話,轉頭盯着窗外。沒多久,拐角處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二人結賬下樓,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到了一家雅緻客棧。
現在天色已黑,借着客棧燭火,竺晏看清了客棧牌子下首挂着木牌的圖案,朝白榆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确是道上的。”
行走江湖,自然免不了有遇上黑店的時候,有那運氣不好的,還會碰上黑吃黑,為了避免大水沖了龍王廟,此道中人都會互相認認記号。
竺晏之前花大價錢買過消息,賣消息的人便附贈了他幾個道上勢力的記号。
先前來的路上白榆已經觀察過客棧的馬廄,沒在其中看見那幾匹馬,不過馬廄的圍欄倒是壞了,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撞開了。
二人沒在客棧前停下,順着街邊走。
白榆道:“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貿然動作隻會打草驚蛇。
“嗯。”竺晏輕輕應了一聲,心想,現在時間還早,走走也好,等夜深了就能抓人審問了。
又在城裡逛了半圈,找了近半數客棧都沒找着人,不過倒是迎面遇上了江崇,再互相一對,好了,整座城裡的客棧都沒有那三個。
江崇道:“要宵禁了,還是先找個落腳處吧。”
白榆:“也好,我和阿筍先前找着了一家客棧,看着還不錯,就去那吧。”
阿筍便是竺晏,拜師之後,他就從師祖那得了個“小筍兒”的新名字。自那之後,白榆也幹脆改口喊他“阿筍”了。
江崇沒有意見,三人就一起朝那家雅緻客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