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副将,來侍衛,麻煩按住世子,别讓他亂動,他的傷拖不得。”
祝長卿怒了:“你在說什麼胡話?你要幹什麼?他們憑什麼聽你的。”
林餘掃視一圈,拿起他随身的帕子團了團。
“留疤,還是成為瘸子哥獨臂俠,這麼簡單的道理世子怎麼會拎不清?”
林餘一席話,将責任都攬了去,本來攤上這麼一位嬌氣的權貴,他們就已經苦不堪言。
現在有人擔責任,楊副将李大夫也沒了顧慮。
“楊叔叔,你還真聽她的話?”
“世子,林大小姐說得沒錯,傷口的事不能再拖了,留下後遺症就糟了。來運,别跪了,趕緊起來幫忙。”
“我,不是,你們等……等等……啊……”
林餘眼疾手快,李大夫拔箭的同時迅速将手帕塞到他嘴裡,防止他咬傷舌頭……
翌日清晨,營地安靜,沒有要拔營的意思。
小竹峰縣令和一群人恭恭敬敬在祝長卿帳篷外等候,從身上腳邊的落雪判斷,應該是在後半夜就開始等了。
不管昨日之事祝長卿有幾分責任,若在小竹峰地界真出了好歹,不知有多少家族被連累清零。
林餘不想摻和朝堂事,昨日惹了祝長卿,現在再出現在他面前,無疑自撞槍口。
避一避為上策。
也不知道,素蘭那邊如何了,一切順不順利?
分開後,素蘭他們走的是另一條好走的路線,沒那麼危險,隻是路程較長。
祝長卿自以為讓她身邊空無一人更好拿捏,其實不然。
出來後,林餘帶着數十人向着危險之地進發,心中始終不安。
他們信任自己,願意将性命托付,可她卻沒有能保護他們周全的能力。
若真是出了什麼意外,即使最後拿到雪兔,治好了阿爹,她的内心也會一輩子愧疚自責。
當聽到祝長卿的要求時,她反倒松了一口氣,回來後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勸同意兵分兩路頂峰彙合的計劃。
衆人的關心讓她心底暖流四溢。
被人在乎的感覺,沾上了就不想放下。
阿爹,我一定會把雪兔帶回去,一定會治好你的病。
這時一行裝備齊全的士兵從身前經過,看方向是往營地外。
林餘猶豫了會兒,追上去。
隊伍最後那個士兵昨日他們有過交談,頗聊得來,叫齊山,是個二十來歲爽朗的少年。
“齊山兄弟,可是世子準備啟程?”
“嗨,哪有這麼快啊,至少要等上三五日。”
本來選擇跟在軍隊裡,就是想借助他們的力量震懾沿途不懷好意之人。
沒曾想山匪沒招來,反而主動招惹了流民,指不定後面路途上又發生什麼其他插曲。
祝長卿雖受傷,但絕對不緻命。
别說三五日,耽擱一兩日她都等不起,必須想辦法勸勸祝長卿。
“這是你們世子的意思?”
他就這麼怕留疤?娘們唧唧的,比女孩子還嬌氣。
齊山讪讪一笑:“也不全是,世子還是很希望早日完成任務回去。隻是小竹鎮上有個不成文的習俗,受傷的人短時期内最好不要進山,不然會惹怒山神,招來懲罰。”
聽起來無可厚非,血腥味易引來猛獸,受傷且行動不便的人确實不适合在山林行走。
那他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齊山讀懂她眼裡的疑惑,解釋:“小竹鎮上還有另一個不成文的習俗,據說得到虎血庇佑的人,便能在山林自由行走,楊副将着兄弟幾個趁早尋回,這也是世子的意思。”
虎血,山虎的血。
林餘曾有耳聞,山虎陽氣聖體,盤卧之處,積雪消融,人隻需服下一滴虎血即可遍體生熱,三日不懼嚴寒。
山虎的氣息還能震懾其它猛獸。
她沒有猶豫:“我和你們一起去,多一個人,多一分希望。”
齊山:“林大小姐,這可舍不得,你萬一出點什麼事情,我們沒法和世子交代啊。”
林餘淺笑:“放心,若真是如此,他應當會很開心。”
一行人向着山林進發,按照當地人的指示,搜尋了幾處有虎迹出沒的區域,但并沒有找到山虎的身影。
都伯叫來齊山:“今日怕是找不到了,你帶兩人你先送林大小姐回去。”
林餘就在一旁,聽到了,好奇:“你們不走?可是有其他安排?”
都伯點頭:“還有一處地方我們沒有搜尋,得等明日。”
眼下天色尚早,武器裝備也齊全,看他們的樣子更不像敷衍行事。
那隻有一種可能。
前路有山匪攔路。
山匪是人,即使十惡不赦,也不能像對待猛獸一樣,使用重型武器直接射殺。
他們需要的,是人手。
林餘自知她的身闆在混戰中起不到多少正向作用,留下無用,便跟着齊山下山回營。
一日無所獲,壓在心頭的憂思又多幾分,入夜,她的頭又疼起來。
左右睡不着,林餘披衣而出,在營地旁四處走着,最後走累了,尋了處靜谧的地方,看雪花簌簌落下。
不出片刻,她就後悔了,後悔萬分。
路過一堆枯木堆時,一隻顫巍巍的手突然伸出抓住她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