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晚。
祝長卿收到快馬急報,是邊城十二關發來的。
林餘一路上睡得很安穩,離藍竹峰越來越近,連帶着心情也不錯,正悠然吃着熱茶,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氣氛正不斷降至冰點。
四周寂靜,隻能青島細微的火星聲,林餘反應過來不對,擡眸一看,除了祝長卿,其餘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這又是哪出?
林餘默默放下茶碗。
“要不我先出去?你們接着聊?”
來運過來壓低聲音解釋:“邊城那邊要我們一天之内一定要趕到,我們路上浪費的時間太多了。”
林餘也壓低聲音:“還有多遠?”
“連夜趕路應當來得及。”
“那就動身,我一定配合。”
林餘堅定道:“世子,您可千萬别考慮我的感受,一切隻當以您的任務為重。”
祝長卿:“呵。”
她了然:“若是真趕不及,您就把我推出去,說流民是我招來的,雪崩也是我招來的,耽誤行軍進度,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來運心中默念,也就這位祖宗敢在世子頭上這般蹦跶,他都不用給其他人示意,衆人紛紛找了個理由退下。
“林餘,在你眼裡,本世子竟是那種是非不分之人?”
這倒不至于,林餘敢這麼說,隻是想知道他在氣什麼?
“世子仁心,胸懷謀略,民女自愧不如,若有能用上之處,必當竭力。”
一聽她要幫忙,祝長卿還未完全結痂的兩處傷口又隐隐作痛,不由打了個寒顫。
“不需要,你别誤事就成。”
見他态度有所緩和,林餘順坡問:“那世子煩心什麼?”
“軍務上的事,說了你也不懂,但我這邊還煩着,你在那邊若無其事吃着茶,甚至還添了第二碗,是不是太過分了?”
“是,世子說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你這般傳出去也不好聽,畢竟你現在還頂着未來是自費的名頭,丢了臉,丢的也是……”
“是,世子說的……啊?”
林餘詫異,他在說什麼?
祝長卿也是一愣,他這是在說什麼?
他心裡的人是林晚晚啊,雖然在雪崩後發現林餘不在隊伍裡,那一瞬他是有些慌亂的,但也一定是因為她是林家人的緣故,絕對不是什麼其它原因。
“世子,你……”
祝長卿轉過身:“出去出去,吃飽了趕緊上路,别耽誤我時間。”
林餘:“……”
莫名其妙。
她回營帳收拾好,出來卻發現前行隊伍的方向和藍竹峰并不一緻。
這趟順風車,看來隻能蹭到這裡。
“齊山。”
“林大小姐,可有吩咐?”
“接下來的路,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世子若問起,煩你轉告一聲。”
“為何?況且這冰雪荒野,随時會有猛獸山匪出沒,你一個人怎麼能行?”
林餘左右看看,确定無人注意,小聲和他說:“這事我隻告訴你一人,千萬莫聲張,其實這趟出行是淩南王府對我這個未來世子妃的考驗,要來雪山取一樣東西。”
“我已經做足了準備,林家人也在附近接應,放心吧。”
她若是現在去和祝長卿說,他正在莫名氣頭上,肯定會莫名其妙又罵她一頓,然後安排人來幫她。
若後面邊城那邊問責,她又得莫名其妙背一次鍋。
獨自一人行,她也做了安排。
前面一句是騙齊山的,後面一句倒不假。
待她順利取到雪兔,再從另一個方向出山,和素蘭他們彙合。
齊山仍有些為難,但看林餘堅持,聽他說這是淩南王府的家事,也不好過多幹涉。
“那行,你路上小心啊。”
林餘點頭,分别後立即向藍竹峰進發,她在林間穿行,半日後登頂藍竹峰。
她拿出景瀾給的藍色葉結霜葉子,在背陰處尋找,果然發現一叢相似的灌木。
灌木一些葉子上有小動物咬出的痕迹,很可能是傳說中的雪狐吃的。
林餘沒見過雪兔,估計上也沒記載長什麼樣,此刻隻能靠等。
守株等狐。
她藏好身形,做好防禦,靜待夜幕降臨。
入夜,月光如華,傾洩而下。
等到後半夜時,一絲窸窸窣窣的聲響引起林餘注意。
一隻巴掌大小,蹦蹦跳跳,甩着白色蓬松羽毛的小動物出現在視野裡。
它動作極快,像極了縮小版的白狐。
據古籍記載,雪狐會過來詢問,能不能給它一點血,隻要回答讓它滿意,它就會把雪兔贈予。
動物說人話,林餘是不信的,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相信,畢竟在離譜的事情,就在她身上發生過。
林餘屏住呼吸,生怕動作重一點将雪狐吓走,隻是,它好像已經發現自己。
她在看它的時候,雪兔也轉過腦袋,一動不動看着她藏身的方向。
半晌,雪狐腦袋歪了下,小爪子揚起,在空中刨了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