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娜披上隐形衣。
這件隐形衣好像和其他的隐形衣不一樣……
普通隐形衣是用隐形獸的毛發織成的,比這件要沉很多,和輕一點的毛皮鬥篷重量差不多,價格貴得驚人,對角巷的魔法用品商店店員甚至很介意有人伸手碰他們店裡的這件衣服,所以大部分人會選擇使用幻身咒——畢竟幻身咒不需要花錢。
但這件隐形衣卻像是絲綢一樣細膩,像水一樣輕柔。
那些從她身邊路過的神秘事務司緘默人完全看不到她,就好似她與空氣融為一體了。
克洛娜悄悄走向預言廳的那扇門,她曾經唯一一次來到這裡,是十四歲的時候跟哈利一起,他們和食死徒的打鬥摧毀了大部分架子,預言球成片成片地落在地上,如同一陣急切的驟雨,迸裂的木片和四處亂飛的咒語照亮了整個預言廳。直到那時,他們才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圈套。
而現在的預言廳,架子還都妥善地立在原處,一排排架子寂靜地伫立含着,如同午夜時分冷清到恐怖的圖書館。預言球一個挨着一個地擺放在架子上,裡面充斥灰色的迷霧。
就是這些預言球……
克洛娜數着架子上的數字。
九十七……
她走到與幾年前一模一樣的位置,站定在哈利和伏地魔的預言球前方。
她還記得在同一個地方,赫敏喊哈利的名字,哈利、羅恩對預言球的标牌陷入困惑,他們的聲音被空曠的預言廳襯托得十分單薄,而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這裡與那時沒有任何不同。
克洛娜呆呆的望着那顆灰色的預言球。
為了這個不起眼的、灰撲撲的小東西,他們飛躍凜冽的高空,從最北邊的蘇格蘭高地,飛到了南邊的倫敦,并且遭遇食死徒的劫掠,以及神秘事務司的偷襲。
最後,小天狼星死了,克洛娜化成了時間之沙。
這一切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伏地魔到底是懷着怎樣的心理,才這麼拼命想知道自己的未來?
而克洛娜甯願舍棄所有關于“未來”這個詞語的東西。無論是從别人口中聽到的,存在于過去的“她的未來”,還是她在時間回溯時經曆的,那些隻有她自己有記憶的未來。
或許知道了未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克洛娜舉起魔杖。
魔杖杖尖挑開隐形衣的一個角,對準了那個預言球。
“四分五裂。”克洛娜念道。
啪。
預言球像是普普通通的玻璃一樣應聲而碎,裡面的霧霭散落出來,變成幽靈似的影子,在空無一人,無比安靜的預言廳中,嘴巴張張合合,像是在無聲地說話。
影子很快散去。預言球也空了。
接着,克洛娜用魔杖對準整個架子。
“霹靂爆炸!”
威力巨大的火團在架子上綻放,砰——!嘩啦!架子上的成百上千個預言球開始倒塌,整個架子失去支撐,向另一個方向倒去,砸在了後方的架子上,接着,後方的架子也随之開始坍塌。
這些預言,就隻是預言而已。
留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
未來沒有意義,過去也一樣。
她的父親是誰都不重要了,他已經在她出生之前就棄她而去了。
然而隻是因為——伏地魔想要得到一個該死的小玻璃球,他們就得在魔法部和他手下的那群瘋子展開一場殊死搏鬥。
無論這個預言是什麼,無論未來是什麼,預言廳的這些架子都倒塌過了,預言球都破碎了,裝着時間之沙的漏鬥也全部被摧毀了。無論如何,克洛娜都已經知道了未來的事情,她都被困在時間回溯中——
小天狼星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我很早以前就見過你……
他說。
把今年當成一次遊戲吧……
既然,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克洛娜想道,那就讓它發生吧。
她轉過身,魔杖指向身後的架子。
“霹靂爆炸!”
砰——!
轟!!!
強大的魔力瞬間從她的體内猛地蹿出。火光沖天,照亮屋頂,一場巨大的爆炸如同導彈般摧毀了整個預言廳,熱浪卷過每一寸空間。
克洛娜聽到神秘事務司的人大呼小叫的聲音,她的魔杖縮回隐形衣的庇護之下,緘默人手忙腳亂地撞開預言廳的大門,從外面跑進來。
“襲擊!襲擊!”
“博德——!”
“有入侵!快,發警報!”
“馬上聯系萊斯特蘭奇先生,快啊!”
“你看到人了嗎!”
“一級警報,快點!一級警報!”
“克羅克在哪!”
克洛娜披着隐形鬥篷,她站在預言球碎片,以及燃燒的廢墟之間。
仍有好幾簇火苗在她的身後燃燒,所有的架子都七零八落。克洛娜認出了其中一名火急火燎地冰凍咒滅火的緘默人,正巧是那些曾經給她施咒,并且将她囚在魔法牢籠裡的法弗納爾手下其中之一。伏地魔策劃阿茲卡班大型越獄之後,這個人打算舉家搬離英國逃命去。
還有另一名的緘默人,長了一臉雀斑,紅棕色頭發,三十多歲,克洛娜重新出現在死亡廳時見過他。
“邁克爾!”另一個緘默人大叫道。
長雀斑的男巫聽到自己的名字,震驚得不知所措,他可能從業以來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事。
聽聞緘默人是個有來無回的職位,經常因為某些不能說的機密魔法染上一身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