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0月31日，”小天狼星忽然開口，他的聲音依然嘶啞，如同被烈酒燒傷，再也無法複原，“山谷裡有個鬧鬼的教堂，有茅草屋頂，也有新房子，到處都擺着南瓜燈……我看到了那棟房子，就知道赤膽忠心咒已經破了，所以我跑過去……然後，我看到了詹姆。他就在門口，在那裡，躺着，沒有拿魔杖，死了……”

他用幹枯的手掩住臉，停頓了兩秒。雙手向下墜，如同死去的樹幹斷裂掉落。

“就在那個瞬間，我知道了——是我的錯，詹姆的死，莉莉的死……是我害死了他們。隻是一念之差，如果我當初沒有提出更換保密人，他們就不會死。而現在，詹姆走了，莉莉，也走了，我本應該保護哈利，現在哈利也不在了。”

他雙眼空洞地看向前方，微微搖了搖頭。

那時，校長辦公室中，當克洛娜對鄧布利多說出自己想法的時候，鄧布利多就是這樣告訴她的。每個選擇都有它會導緻的結果，所以，你必定會承擔你所做出的每個選擇……

“哈利不應該躺在這裡，”克洛娜說，午夜逐漸接近了，那一刻馬上就要到來，她擡起頭，望着小天狼星，“這是我的錯，我會修複它，去時間回溯的前一年……”

她捕捉到小天狼星的眼睛。

那其中沒有鼓勵和希望，她看到的仍然是一潭死水。深灰色的眼睛注視着她，凝望着，如同冷鐵，或者冬季陰雲密布的天空。

“不，”小天狼星搖了搖頭，“聽着，有些錯誤是無法複原的，我也犯下了很多錯誤，太多了。克洛娜……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你，是不是？”

他擡起指尖，微微停頓。

是……吧。

1996年之後，小天狼星死在了神秘事務司，如果曾經克洛娜見過他，那麼對于他來說，現在，此時此刻，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不過她還有機會循着時間的逆流，回到過去，見到去年的小天狼星。

她點了點頭。

“那就是最後一次了。”小天狼星低聲說，像是自言自語。

克洛娜問：“我應該去哪裡找你……”

他愣了一下，之後反應過來，“還記得我們遇到格雷伯克的那個黑市嗎？”

“你在黑市？”

“不遠，我躲藏在凱恩戈姆山脈，因弗尼斯的東南方向——”

十二點的鐘聲從門外傳來，打斷了小天狼星的話。

他再次停頓，而後擡起眼睛，看向克洛娜。

“再見，克洛娜。”他說。

熟悉的白沙開始旋轉，細細密密地圍繞，像是一陣微風平地而起，在無風的室内旋轉。潔白的時間之沙吞噬着克洛娜的身體，她意識到，消失開始了。

這個時空就要結束了，她什麼都無法帶走。

“再見，小天狼星……”

她不想……

不想再向前了……

随着時間之沙旋轉，帶動了一陣旋風，克洛娜的長發變得淩亂，被卷入風中。

一縷金色輕飄飄地吹起，拂過小天狼星擡起的指尖。

她聽到了一聲很淺的歎息，以及最後一句話。

“替我保護好哈利。”

白沙将她淹沒，小天狼星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克洛娜睜開眼睛。

她仍然在小天狼星的卧室裡，床是空的。沒有意外的死亡，悲劇還沒來得及發生，地上也幹幹淨淨，一個空酒瓶都看不見。房門緊閉，牆上用永久粘貼咒貼着無數張海報，幾乎将原本的牆面完全遮蓋起來。有身材火辣的比基尼少女，麻瓜摩托車，還有搖滾樂隊，其中好幾張都是皇後樂隊，清晰地印着樂隊标志：一隻金色的大鳥，旁邊圍繞着兩頭威風凜凜的獅子，中間是珠光寶氣的紅色皇冠和一個字母“Q”。

這個時間，鳳凰社還沒有搬進房子，克洛娜也沒有開始着手于研究永久粘貼咒的反咒。之後，反咒發明出來，小天狼星就将這個房間清理幹淨了。

不過現在，房間還維持着原樣。

“小偷！敗類！強盜！闖入我的祖宅！肮髒的泥巴種！滾出去！”

樓下的布萊克夫人畫像高聲尖叫，整棟房子滿是蜘蛛網和灰塵，克洛娜的耳膜疼痛萬分，她從地上爬起來，時間之沙向她的腳邊彙聚。

1994年的格裡莫廣場12号，和他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一模一樣，未經打掃，破敗不堪。

克利切可能在哪個餐具櫃裡試圖自殺吧。

不過，可能就是因為這一次的入侵，給了家養小精靈外來者的信号，導緻他有所準備。

所以明年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克利切才拿着平底鍋沖出來，襲擊了他們。

克洛娜腳步虛浮地下樓。最後望了一眼蒙塵的廚房。

她用袖子擦掉自己臉頰上的淚痕，推門而出，幻影顯形到破釜酒吧門前。

時間還是午夜，克洛娜敲了敲酒吧的門。

老闆湯姆提着油燈迎了出來，他佝偻着身軀，熱情地問克洛娜是否要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