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玉璧表面的海鷗紋與北鬥紋在暮色中緩緩流轉,當他指尖觸到璧緣某道細痕時,玉璧突然發出輕響,與他腰間雙璜玉佩産生共鳴——那聲響極似二十年前沙門島密道裡,兩人血契初成時磁石與玉料相擊的清越。
李惟煦從航海圖堆中擡起頭,手中磁石球正沿着海圖上百慕大雷陣的輪廓滾動,石體經過之處,用佛郎機銀粉繪制的雷砂礦脈逐漸顯形。"商扶硯破解了先太子妃日志的最後一頁,"他将磁石球擱在雷陣中心位置,那裡恰是古代海眼遺址的标注點,"激活海天令需要在仲夏月圓夜,用雙鏡雙磁的共振波穿透雷陣核心,而雷陣的磁暴頻率,與潛龍号龍骨的磁石嵌槽呈七十二赫茲耦合。"
朱宜蘇望着玉璧與磁石球交疊的光影,忽然想起深潛時海底城池穹頂的梵文——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字符在海天令光芒中顯形,譯出的字句提到"雷淵之門需雙鑰同啟,光破磁鎖,龍出滄海"。他用狼毫筆在海圖上圈出雷陣外圍的三個磁石節點,筆杆北鬥紋與硯台海鷗紋相觸的刹那,墨線竟自發連成弧線,勾勒出潛龍号深潛的規避航線。
"佛郎機潛水艇殘骸裡搜出的密信顯示,他們在雷陣外圍布了磁石錨,"李惟煦的指尖敲了敲海圖上某個未标記的暗礁,"那些錨鍊塗着百慕大雷砂,能幹擾半徑十裡内的金屬器械。沈衍的水師已在排查,但雷砂在水下能見度不足三尺,排查進度很慢。"他說話時,艙外突然傳來金屬撞擊聲,那是工匠在為潛龍号加裝銅質護闆,錘擊聲裡夾雜着磁石鋼特有的蜂鳴。
朱宜蘇拿起案頭的棱鏡,鏡緣螺旋紋與海天令的透光孔嚴絲合縫。當他将棱鏡對準玉璧時,兩道光束在艙内交織成網,投映在艙壁的海圖上,恰好覆蓋雷陣核心的三個磁石節點。"先太子妃說過,鏡陣工坊的十二面棱鏡對應十二星宮,"他轉動棱鏡角度,光束在海圖上劃出銀線,"而海天令能彙聚這些光束,形成穿透雷暴的共振波,但需要潛龍号在三個節點同時釋放磁脈沖。"
此時商扶硯抱着一疊密寫圖紙走進來,算珠在他腰間晃出細碎聲響。"大人,佛郎機潛水艇的自毀裝置裡藏着枚齒輪,"他将齒輪放在海天令旁,齒牙間殘留的毒砂粉末與船塢儲油罐的成分一緻,"齒輪刻着的星圖指向百慕大雷陣的'龍脊'區域,那是先太子妃日志裡提到的雷暴漩渦中心。"
李惟煦忽然起身走到艙窗邊,望着船塢外正在吊裝的深潛艙。艙體表面新焊的銅條形成海鷗與北鬥的交織紋路,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讓沈衍的人準備鉛質浮标,"他從袖中取出半枚磁石碎片,碎片與海天令共鳴時,海圖上的雷陣标記開始發燙,"雷砂錨鍊遇鉛會暫時失磁,我們需要在潛龍号下潛時,用浮标标記錨鍊位置。"
月圓夜的百慕大雷陣籠罩在紫黑色雲層下,潛龍号的深潛艙破開海面時,朱宜蘇透過舷窗看見無數銀色電光在水下竄動。他将海天令嵌入艙壁的銅槽,玉璧與龍骨磁石嵌槽瞬間産生共鳴,整個深潛艙被一層淡藍光罩包裹,将外部雷砂的幹擾波隔絕在外。
"深度兩百丈,雷暴頻率穩定在七十二赫茲。"李惟煦盯着艙内的磁強計,指針正有規律地擺動,"商扶硯在海面用棱鏡定位,現在需要釋放第一枚鉛質浮标。"他話音未落,朱宜蘇已操作機械臂将浮标推出艙外,鉛标在水中劃出銀線,精準落向海圖标記的第一個磁石錨位置。
突然,深潛艙劇烈震動,舷窗外的海水泛起白光——那是雷砂錨鍊被激活的征兆。李惟煦立刻調整磁強計頻率,海天令的光芒随之變強,将錨鍊的磁暴波反彈回去。"他們在錨鍊上裝了聲呐觸發器,"他的指尖抵在舷窗上,光紋在掌心遊走,"必須在三分鐘内找到所有錨鍊,否則雷陣會被全面引爆。"
朱宜蘇握緊手中的棱鏡,鏡身與海天令的光束交彙,在水下投出扇形探測波。當探測波掃過前方暗礁時,礁石縫隙裡的磁石錨鍊發出蜂鳴,鍊身纏繞的雷砂在光束中顯形。"在三點鐘方向!"他話音未落,李惟煦已發射第二枚鉛質浮标,浮标撞擊錨鍊的瞬間,整個暗礁區的海水都泛起鉛灰色漣漪。
深潛艙繼續下潛,雷暴頻率逐漸升高。朱宜蘇看着海天令上的紋路越來越亮,忽然想起先太子妃日志裡的警告:"光磁共振過強會引動海眼漩渦,需以雙璧為引,方得平衡。"他轉頭看向李惟煦,對方眼中映着玉璧的光,正将磁石球按在艙壁的共鳴節點上,球體與玉佩的共振波透過艙體,在雷暴中開出一條銀色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