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奈呢？每次都不在。養妞兒了？”

肖野敲了敲鍵盤。

“誰他媽受得了許奈那臭脾氣啊。”

誰他媽。受得了。

最好來個人磨磨他的銳氣，挫挫他的傲骨。

那是個什麼樣的女的。

一個概念從他的大腦一閃而過。

亦夕那樣兒的……

幾把不想了。

“多久走？”他側目看向齊臻。

齊臻拉下耳機，“怎麼？趕我走啊？肖野，你真無情啊。”

“得。你死這兒吧，别走了。”肖野扔了根煙給他。

*

從考完試以來，亦夕還沒回去看過沈媚。

她特地請了一天假，回了趟疏理世紀。

飯桌上，她詢問了下沈媚今年過年要不要回蘇縣。

沈媚和她商量。

“臘月二十八怎麼樣？我可能待一兩天。”

亦夕點了點頭，“我就不跟你們一塊兒了。”

“小夕，成績我看了。這次考得不錯。”沈媚推了一下眼鏡，“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亦夕思考了下，回答她，“沒什麼想去的。就想回蘇縣。”

沈媚看着她，沒有說話。

“小夕想考哪裡啊？”一邊的張榮昌問。

亦夕将目光轉向他，淡淡道，“嗯，南都或者清嶼吧。”

南都大學，省内最有名的大學。在南都那邊，離鹽城有點兒遠。

清嶼離得不算太遠，就在懷安那邊。

張榮昌聽了，不停地說，“小夕真有出息。”

亦夕也就客套地回應。

不像是一家人在吃飯，倒像是主人和客人。

天色漸晚，亦夕的東西都在頤園，所以她沒有留下。

夜晚的風冷得刺骨，亦夕穿了件乳白色的棉服，圍了條米色的圍巾。整個人很顯小。

她叫了個車。車窗外明亮的疏理世紀，逐漸變成一個小點兒。

鹽城，一座喧嚣的城市。

禮德在合亭巷那邊，那裡本不喧嚣，自從建立了一個中學，那邊便熱鬧了起來。

她記不清多久來到這裡的，剛來鹽城時的記憶對她來說少之又少。

沈媚剛開始并不想把亦夕送到禮德讀書。禮德是私立校，各種各樣的人都有。

好學生拼盡全力進去，成績不好的塞點兒錢也能進去。

這是讓沈媚嗤之以鼻的。

沈媚是高材生，她也見不慣這一類。

亦夕倒沒什麼的。她在什麼情況下都能做好自己。

論亦夕繼承了沈媚哪個優點。

聰明。專注。

這是同齡人最豔羨的。

沈媚最初給亦夕找的學校是懷安的八中。那是一所省級名校。

沈媚在那裡也有熟人，這樣更好有一個照應。

亦夕的分數穩穩能夠進去。

但亦夕還是留在了禮德。沈媚當然也尊重她的意願。

下了車，她走到便利店買了點東西，拎着個大口袋回到頤園。

手機振動，“。”發了一條消息。

——明天九點半。别遲到。

她看了一眼，上班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

她回複了一個好就放下了手機。

淩晨四點。她失眠了。

她睡眠質量很不好，一點點小聲音就能把她吵醒。

亦夕眼睛看着天花闆，大腦裡一片空白。

又要過年了啊。自那以後，這是第七年了。

她起身。從冰箱裡拿了幾盒草莓牛奶喝。

冷的。

她折騰了很久，還是沒睡着。

不知不覺中就七點了。

不能睡了，九點半要上班。

冬天天亮的晚，現在外面兒還很黑，但也有早餐店開門。

她換掉了睡衣，洗漱收拾了一下。下樓吃早飯。

早餐店裡沒多少人。

“老闆，一碗馄饨。”她輕聲說。

老闆是個青年男人，看起來很老實。

亦夕吃着馄饨，看了眼手機。

走出早餐店，她給奶奶打了個電話。

老年人都喜歡早睡早起，這個時間應該醒了。

那邊接了起來。

“奶奶。”亦夕喊她。

老人家回應着，“诶。”

“我臘月二十八就回來看您。”亦夕看着自己的腳尖。

“好，好。”

“奶奶，我想吃你煮的馄饨了。”

老人家哄小孩兒似的，“好，我等我的寶貝孫女回來。馄饨也等着。”

*

“您好，您的奶茶。”亦夕将奶茶遞給客人。

她坐了會兒，腹部突然開始疼痛，胃裡翻江倒海。

她疼得直冒冷汗，雞皮疙瘩起一身。話都說不出來。

不止胃疼，還有點兒惡心。

她捂着上腹，趴在台面上。

似乎并沒有什麼用，越發疼痛。求生的意識迫使她拿出手機，手機沒電了。

許奈不經意瞥了她一眼，發現她的反常。

“好學生。”他走近她。

亦夕疼得沒力氣回答他。捂着腹部。

杏陽巷來往車輛很少，又臨近過年。

許奈給肖野打了個電話。

“齊臻你哪兒是吧。叫他過來看個店兒。”

另一邊的齊臻破口大罵，“許奈你他媽看店這種破事兒少找我。”

“火速滾來。老子有點兒事兒。”許奈不耐煩道。

網吧離這兒不遠，兩分鐘不到的工夫，齊臻就到了。

許奈沒跟他廢話。把亦夕抱到後座上。給她帶上了頭盔。

亦夕的臉色唰白，眉頭擰着，冷汗打濕了她的鬓角。

許奈将她的手環在他的腰上，“抱緊。”

怎麼到醫院的亦夕不記得了，疼痛占據了她的所有感知。

她隻記得抱着少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全感。

到了醫院，檢查結果出來。

是急性胃炎。要輸液。

她飲食方面的确不規律，放假上學都是有時間吃飯才吃。

這種狀态，很早就開始了。

她有胃病她知道，但有時候也沒有想太多。

“嗯。送去醫院吊水了。”許奈在一邊兒打着電話，說話聲音很小。

他朝亦夕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靠在椅子上，左手輸着液，眼睛看着輸液瓶。

那個身影看起來特别孤單。

“把你女朋友喊來吧。齊臻還在店兒裡呢。”他又說。

程錯說了聲好就挂斷了電話。

林钰到了就是一陣數落亦夕。

“怎麼搞的急性胃炎。讓你天天不吃早飯，看吧。”

亦夕勉勉強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兒。”

林钰問她，“你跟阿姨說了嗎？”

“沒有。”

林钰跟個老媽媽一樣啰嗦道，“跟你說了早上要吃早飯……”

她突然換了個話題。

“誰送你來的啊？”

“許奈。”她輕聲回答她。

？！

“那他人呢？”林钰問着。

亦夕扶了扶額，“走了吧。店裡不能沒人。”

林钰拉着她的手，有點兒震驚，随後便說道。

“我靠！這是做好事不留名兒的戲碼！”

亦夕：“……”

“那是？”齊臻看着許奈，指示意味沒有太明确。

許奈靠着椅子，一條腿翹到另一條腿上，“同校的。”

“喲。”

好一個同校的。

齊臻的語調有點兒吊兒郎當。許奈擡眸看了眼他。啧了聲。

“你他媽跟肖野學的這麼矯情？”

遠在網吧的肖野打了好幾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