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排的簡林拿着物理的試卷走到她的座位前。

或許是感受到了一股徑直的目光。她從臂彎裡擡起頭，看向簡林。

“亦夕。最後一題的第二小問你做出來了嗎。可以給我看一下嗎？”他有些不太自然地問道。

亦夕反應了兩秒，“嗯”了一聲。

她将椅子退開了一點，與桌子的距離變大，在抽屜裡找出了物理試卷。遞給了他。

簡林接過試卷，“謝謝。”

她沒什麼情緒地點了點頭。

“我說。”肖野背靠着禮德校外的那堵牆。

許奈看了他一眼。

“要追女神還端這麼高冷。”他用胳膊肘戳了戳好兄弟。“哥們，女孩子不吃你這套。”

“哦？吃你下流的那套？”

肖野反駁他，“屁。老子跟齊臻可不一樣。”

肖野還在一本正經傳授自己的“經驗”與“絕學”。

許奈掉頭就走。

“陸惟那孫子前幾天還揚揚着說要上了女神。”肖野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許奈止步，回頭看肖野。

肖野頑劣地笑了笑，“你擔心了？”

“少他媽扯。”

肖野似有些遺憾道，“要真有個女的能讓你擔心就好了。”

他頓了頓，“秋秋除外。”

許奈沒聽他的話，莫名其妙想起那晚女孩兒近乎要殺了陸惟的眼神。

或許是偶然來了興緻。

不同于肖野所說的，擔心。

他反而十分期待亦夕的反應。

“老地兒？”肖野吭聲。

許奈拉上了外套的拉鍊，“不去。”

“行。”

……

“亦夕走啦。”同學們紛紛趕去食堂。

她按動了一下筆，收好課本，随手将筆揣進校褲的兜裡。

“走吧。”她看向後門的林钰和阮意。

食堂内鬧哄哄。剛開春還算不上多暖和，但食堂裡永遠像是開了暖氣般。

她們端着餐盤找了一個座位就坐下。

“那不是許奈麼……”

她們聽見周圍人小聲地議論。

亦夕沒在意，低頭吃着菜，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聽着林钰說話，偶爾擡頭看她一眼。

“程錯都不來找我。”林钰極為不滿地說着。

話音剛落。一道男聲在上方響起。

“想我了？”

林钰擡頭。程錯端着餐盤站在她的身旁。他把餐盤輕放在桌面，眼裡含有笑意，看着她。

程錯在林钰旁邊坐下，細細地觀察小姑娘的反應。小姑娘傲嬌着，“不。”

一時氣氛有些沉默。引得亦夕擡眼。不經意間撞上了許奈的眼。

他沒端着餐盤，雙手插兜裡，漫不經心地看着她。他挑了下眉，在亦夕旁邊的位置坐下。

亦夕也沒覺得怎樣。

有人看向他們這邊。

“天啊。你看，許奈坐在了亦夕旁邊。”

“不是說大魔王是個無性……？”

“大魔王喜歡這種類型啊。”

大魔王這個外号還是在高二那一年“獲得”的。

他們這個年紀，長得帥就是王牌，有了這張王牌，就到處傷女孩子的心。許奈應該是年級裡少有的沒有女朋友且不釣魚的大帥逼了。

單身單得讓人懷疑性取向，算是帥逼裡的一股“清流”。就是脾氣差的不行，還叛逆，反正不是個好學生，就連男生也沒多少能跟他玩一起的。

在沒見識到他脾氣之前，經常有人到12班門口找許奈。

“許奈。外面兒有人找你。”12班的男的打趣着，“還得是你啊。隔三差五的被女生找。羨慕死了。”

許奈沒什麼耐心，懶洋洋地笑了笑，輕嗤，“懶得。你替我去？”

“賊漂亮。”肖野瞟了一眼，“你不上我上了。”

許奈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身子往後靠，散漫極了。

午後，許奈走下樓梯。猝不及防地，姜琳推着他到了角落。

姜琳單手撐着牆壁，一雙圓圓的杏眼看着他，似會發光。

許奈背靠着牆，漆黑的眼直直地看着她，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當我男朋友成不成？”姜琳放下撐在牆壁上的手。

許奈好整以暇，覺着有些好笑，“喜歡我？”

姜琳點了點頭。

“就這點事兒？”他問。

她抿了抿唇，沒開口，就定定地看着他。

他慢悠悠開口，這麼不沾邊兒的話被他說得還挺理直氣壯，“不是不行。不過我有女朋友了，介意麼？”

他說話太不着調，一聽就是假的。

“同學。”他把這兩個字咬的很重，“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有點莫名其妙了？”

說完他就隻給她留下了一個背影。

姜琳是年級上公認的女神，都是别人倒追她。

但是這次，姜琳回來的時候，耳根子紅透了。不知怎麼的，她的眼也竟有些濕潤。

有人說她被拒絕的很慘，所以哭了。

實際上并不，其實最開始的壁咚是大冒險輸了才那麼幹，不過有一點許奈沒說錯。姜琳也确實喜歡他。

與其說喜歡，不如說是有意識無意識地注意他。許奈的話，說到底她還是在意的，但自己的行為也确實很冒犯，小女生心性就是這樣的，想靠近，但又怕丢失自尊。

她甚至到他轉身離開都沒有向他表示抱歉。她說不出話來，在他面前。

姜琳長得不算是女生眼中的漂亮，但一定是那個年齡階段男生眼中的小太陽了。和男生聊得來，熱情健談。那個時候很少有男生能夠拒絕這樣的女生。

也不知道誰取的，或許是姜琳的小姐妹，或許是别的不喜歡他的人。後來綽号傳開，許奈就被冠上了“大魔王”之名。

亦夕安靜地吃着東西，林钰和程錯膩歪着。許奈和阮意坐在她的兩側。

許奈低頭玩着手機。

姜琳就在食堂的另一側。遠遠的就能夠看見許奈。許奈真的很惹眼。他不怎麼穿校服，幾乎每次都是一身黑，就算違反學校規章制度，他也一次都不妥協。渾身都是跋扈勁，誰也不能拿他怎麼辦一樣。

她看着坐在許奈旁邊的亦夕，心裡很不是滋味。是那種，非常明确自己比不上她的感受。

她見過很多漂亮女生。亦夕長得漂亮，卻并不是妖豔的漂亮，是清冷，高高在上的那種漂亮。是女生一下就能get到并豔羨的漂亮。

還有一個，就是氣質。氣質決定一個人。都說人看人第一眼，是這個人的氣質與身上的氛圍感。

如果說，漂亮的女生都如同天邊熱烈的晚霞。那亦夕就是夜晚裡最孤傲的一彎明月。

誰又能夠摘月。

她也無比清楚，像許奈那樣不可一世，狂妄的人，什麼規章制度都想着打破的人，人群裡不同尋常的人。

摘月與他而言。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