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野:“就上次那場友誼賽。”
半晌,宋宸晞才說,“不記得了。”
晚上許奈一到網吧就被一個二個陰陽怪氣了,雖然大概率猜到了,但是搞的跟他背信棄義了一樣。
“來,許老師,發表一下戀愛感言。”肖野手虛攥着,舉到許奈面前,“畢竟還是算得上個初戀。”
許奈把他的手打開,“别煩啊。”
肖野讪讪摸了摸自己被拍紅的手,一副受傷的樣子。許奈暗罵他戲精。
“宋宸晞,走不走。”他在食指上轉着鑰匙,鑰匙碰撞發出“呤呤”聲,清脆,但被嘈雜的環境下的音樂聲給掩蓋住了。
到了家許奈以為終于可以清靜一下了,下一秒宋宸晞開口,“什麼時候?”
“啊——”許奈遞給宋宸晞一瓶罐裝啤酒,尾音拉的很長,像是在努力回憶,“上個月吧。”
宋宸晞接過啤酒,很輕易的單手講拉環拉開,但他的目光停在許奈的鑰匙串上的卡通風景挂件上,給出了這麼一個評價,“挺低調。”
許奈喝了一口,全是沫,他皺了下眉。随即,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認真,他沉聲,“沒那麼确定。”
在确定亦夕和他不是一場各取所求的遊戲之前。
宋宸晞也沒往下問,他右手舉起啤酒跟許奈碰了下,仰頭,清晰完美的下颚線,燈光下晦暗不清的眸,還有,酒精的澀味。
宋宸晞笑了聲,嗓音很低很磁很蠱,“你也有拿不準的事?”
“怎麼?”
“混蛋當夠了,迷途知返了?”
許奈放下酒,身子往後一躺,“少挖苦我了你就。”
他們碰了個杯,向落地窗外眺望整個江景,兩個男人把所有的話都融在了酒裡。
*
蘇縣監獄。
沈媚拿起電話,此時的她不似往日那般神采奕奕,她化了最淡的妝來見他,“還好嗎最近。”
“挺好的。”對面的男人的嗓音沙啞,他輕咳了兩下。“那,你呢。”
“不好。”沈媚很直白的表達,一點也不委婉,“過得不怎麼好。”
“可能是以前做了錯事,遇到的人都不是很好。”
亦興明一頓,他想起他剛入獄後的某一天。沈媚拿着身份證,結婚證,離婚協議來找他,簽字。
走的程序并不多,不如他們當初領結婚證時,但是他記得很漫長。她踩着黑色高跟鞋離開的時候,亦興明小聲的說了句,“走吧,你幸福就好。”
其實她做的沒有錯,畢竟很少有人能夠接受這樣的一個詞條。
#丈夫過失性殺人#
沉重的,背負着一條性命的,走在路上是會被扔臭雞蛋的。
亦興明釋然的笑了笑,“你這兩年見過沈次潭嗎。”
“見到過幾次。”沈媚回答他。
沈媚想起來了什麼,“她快18了,我想把一切都告訴她。”
“她有權利知道。”
亦興明與沈媚相望無言,他舔了舔自己幹裂的嘴唇,“她要高考了吧。”
“嗯,還有一個學年。”
沈媚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話跟亦興明再聊,除了亦夕。聊過往麼,她不想回首。
她剛想放下電話,又停下了動作,像下定決心,“亦興明,你後悔嗎。”
沈媚知道,這樣問很蠢,沒有一點意義,但這是她七年前就想問的,後悔嗎。
亦興明一愣,臉上的滄桑印在沈媚眼底。看啊,時間是個多麼殘忍的東西,管你曾經有多麼鋒芒,還是漸漸地被磨滅了所有的輕狂。
七年。足夠磨平一個人所有的棱角。
亦興明緩緩開口,“說什麼傻話。你該回去了。”
沈媚都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見到亦興明,她連他的眉眼都忘記得差不多了,所以她今天來了。
“我走了。”她撂下電話,轉身離開,她今天,是來和自己的過去釋懷的。
七年前。
“他死了?”
“沒氣了都……”
“啊啊啊啊啊殺人了……”
嘈雜聲中,亦興明看着自己手裡的碎酒瓶,碎玻璃上還沾有血迹。
他,殺人了。他的手抖了。
起因隻是因為,在場子上那個男人多說了兩句,二人吵起來,吵着吵着,那個男人動起了手。
他看見,那個男人手裡有刀,憤怒以及賭博帶來的麻木和快感讓他拿起酒瓶就對着男人的頭砸下。
男人整個頭顱都鮮血淋漓。
他聽到了警車鳴笛的聲音,還有很多人讨伐他的聲音,更多的是議論。他的腿像是灌了鉛一樣,走不動路。他感受到有人把他拷上,押上了車。
沈媚問他後悔嗎,怎麼不後悔,後悔去賭博,後悔失手殺了人,後悔他毀了兩個人的人生。
但是後悔有什麼用,後悔要是有用,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了章法,也不存在法律這回事了,就徹徹底底變成原始人類社會,弱肉強食。
在他不顧一切的想辦法弄.死那個男人的時候,有兩個人的命運已經被悄悄改寫了。
不同地點的兩人,同時發出感歎說出,“苦了婉婉了。”
沈媚流不下淚水來了,她放下花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