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确定。”

而後像是找回了靈魂一樣，她重複，“許奈。我不太确定。”

我不太确定到底是習慣了你的存在，還是喜歡上了你。所以，她對他說了聲謝謝，就離開了。

她做事果然還是透着一股青澀，沒有他那般遊刃有餘。她自嘲般笑了笑。亦夕起身，想去将玻璃窗縫隙拉小一點。

眼前驟然一黑。是……停電了？

她記得她前不久才看了電表繳了費，是檢修電路嗎，也沒通知啊。

她在黑暗中摸索，在茶幾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機，還好手機還有一點電。她看了一眼，像是停電了，自家wifi斷聯了。

她往下滑，卻看見了隔壁鄰居的wifi還在，看來是電閘跳閘了。

她拉動了一下屋内的電閘，沒有來電，也不存在漏電，那應該是室外的電閘跳了。她剛準備換身衣服去看看屋外的電閘。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有人在敲她的門，邊敲還邊說，“你好，我是你新來的鄰居。剛剛我們這邊停電了，請問你家也停電了嗎？”是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

但亦夕不記得自己有這麼一号鄰居，她隻記得和她住對門的是一家老小，男人在外地打工，她并沒有見過。

亦夕靠近門，回答他，“是的，我們家裡也停電了。您是對門周老太太在外地打工的兒子嗎？”

“是的是的。我媽今天過生日我回來陪她。”男人回答她，繼續說，“這不，剛吃完飯回來，就發現停電了。”

“我剛剛打了物業的電話，你要不然出來和我們一起去看看樓下的電閘？”男人嗓音透着成熟與可靠。

聽到這裡，亦夕捏着門把手，把門反鎖了。

門外的男人聽見她反鎖門的聲音，索性也不裝了，使勁敲門，“開門啊！”

“我帶你去檢查電閘！”

他的力氣很大，門都被他敲得一震一震的，與其說是敲，更像是砸，拳頭捏實重重地砸。

黑暗中，亦夕心跳聲都被放大。對門的老太太，根本不姓周，而且，就是因為生日，亦夕才跟老太太一家有一點瓜葛。

老太太生日和亦夕的生日在同一天，很巧。亦夕十七歲生日蛋糕沒吃完，正提下樓就遇到了老太太一家。老太太一家提着蛋糕要上樓。就這麼打了個照面。

隻是沒想到，這麼一個偶然，竟然成為亦夕分辨出壞人的契機。

“我不管你是誰，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你是要等警察來跟他們确認身份嗎。”她冷靜地說。

“臭妮.子，你給我等着，你最好這幾天别出門，出門了别被我碰到。”門外的人罵罵咧咧，完全沒有了最初的溫文爾雅之息。

門外逐漸沒有了聲響。

亦夕背靠門坐下，她不确定那人走沒走，也不敢打電話叫電工，萬一那人串通電工一起。

手機剛剛開着手電筒，已經快沒電了。但她卻找不到一個信任的人來幫她，至少她現在不能開門。

點開微信滑動了一下，她看見了那個備注為“許”的聯系人。他們的聊天還停留在國慶假期。

她點進對話框，内心糾結了一番，點了點他的頭像。

【我拍了拍“許”】

她編輯了一串文字，“你有空嗎，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點擊了發送。她把手機放地上，雙手環抱住自己，頭搭在膝蓋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點開看。

許：【？】

亦夕斟酌了一番回了他一句。

X：【我家停電了。】

那一句“門外有不太好的人”還沒來得及發出去，手機就關機了。

亦夕歎了口氣，站起身，想着明天早上再去找電工吧。她把手機放在茶幾上，靠着沙發想着事。

而另一邊的許奈，遊戲複活的時間掃了一眼微信，看見了她發的消息。

她說能不能幫她個忙。

他看見他回了消息之後聊天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她說她家停電了。

她還是怕停電的嗎？

他看見她還在打字，準備等她打完字再回，遊戲一個回合完了，也沒有收到她的消息。

他回了她一句，“所以你是想讓我？”

過了十多分鐘，對方還是沒回消息。他把手裡的煙掐滅了，給亦夕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那頭卻隻有，“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亦夕靠在沙發上都快要睡着了，門鈴再度響起，她的神經一下就緊繃了起來。

她走到玄關處，沒有說話，想等對方先開口。對方見沒人開門，又按了一下門鈴。

“誰？”她問。

來人沉默了一下，就在亦夕鐵定是先前那個男人時，他開口了，“是我。”像是怕她沒認出自己的聲音，他自報家門，“許奈。”

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她懸着的心安穩落下。

她開門，看清了他的臉。假期過後的第一次見面，方式竟如此奇妙。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姐姐，這麼久才開門，還挺有安全意識的。”

雖說在調侃她，但他下一認真秒問，“電閘的問題？”

亦夕點了點頭，“外面的電閘。”

“在哪兒？”他問。

“就在這層樓的電梯那邊。”

“行，你在這等着我去看看。”

亦夕突然扯着他的衣袖，許奈頓住，“怎麼了？”

“你快點。”她輕聲說。

過了會兒，屋裡來電了，亦夕看見走廊那頭的許奈，他走到她面前，有話要說的樣子。

亦夕把他拉進了門，“進來說吧。不用換鞋。”

他站在玄關處沒往裡走，提醒亦夕，“你知道大晚上把一個男人領進家門意味着什麼嗎。”

“這麼信任我啊？”

亦夕淡淡地回答他，“你有很多次機會，如果你真的會。”

她從冰箱裡拿了兩盒牛奶放在茶幾上解凍，而後坐在沙發上，看向他，坦坦蕩蕩。

于是許奈在離她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坐下，說了一句話，“你家的電閘箱被人惡意撬開了。”

她開牛奶的手一頓，又繼續動作，“嗯。”猜到了。

“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是不是有人來過了。”亦夕正把開好的牛奶遞給他，她看向了他的眼睛。

又避開視線。應了他一聲。

這下換許奈不說話了，他捏着手裡的牛奶，喝了一口。

“謝謝你，許奈。”她說。

許奈表情倒是很複雜，最後隻是說了一句，“謝你自己聰明吧。”

“你明天去調一下監控，和保安确定一下那個人，你被人盯上了，這兩天換個地方住吧。”

她點了點頭，“好。”

“行了，我走了，你一個人在家留點心眼。”他起身。

亦夕也跟着起身，“明天。”

他看她，“啊？”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嗎。”

許奈重複了一下她的話，“明天？”來了些心思想逗逗她，于是他佯裝為難說，“明天早上我起不來啊。”

“晚點也沒關系。”她說。

許奈沒接她的話，反而問她，“你被吓到了？”

“有點兒。”她下意識說。

“行吧。”

亦夕擡眼看他。

“那明天見。”他懶洋洋地走到玄關處，潇灑地揮了揮手。

門被關上。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