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乃的雨連續下了許多天,若不是張海棠方向感極好,有過叢林生存的經驗絕對在這大山内活不過三天,到了第三天,已經接近她離開時的那個湖了,張海棠加快了腳步,頂着磅礴大雨走了三天,心早就焦躁不已,而在這種時候她在雨幕中見到個模糊的人影。
起初她還以為是吳邪,等人影近了些後她才覺得不對勁,從身高上看那肯定不是吳邪,而那人影似乎也發現了她,見到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躲了起來,張海棠心中感到一絲怪異,她不動聲色的繼續往前,裝做毫不知情的模樣,在接近那個人影消失的地方附近時,在她左側的一棵大樹後猛的竄出個人,那人動作淩厲舉刀對着她的脖子砍來,顯然是抱着殺死她的決心。
張海棠早有準備,她拔出背在身後的古刀輕松挑飛了劈來的刀,單手卡住那人的脖子按在地上,刀刃橫在對方脖子上,她這時才看清對方的樣子。
“是你。”
那個想殺她的人就是帶着吳邪進山的盤馬,怪異的是,現在的盤馬面色充滿了驚懼似乎受到了非常強烈的驚吓。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盤馬不斷重複這句話,張海棠拽着他站起來,将他抵在樹上,拉着他的衣領搖了搖,質問他,“什麼來了,你把吳邪帶哪去了?”
盤馬劇烈的抖了下,他看着張海棠的那雙眼睛忽然瞪得極大,就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啊大叫一聲,“你們是一夥的!你們是來殺我的!”
張海棠懶的聽他廢話,她冷笑道:“殺你?我還嫌髒了手。”她松開手,畢竟她對威脅一個八十歲的老人沒什麼興趣,看着滑倒在地哆嗦個不停的盤馬,她平靜道:“憑你當年幹的那些事,足夠你死上十幾回,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
為了糧食能夠屠殺十幾條人命的行為實在讓她感到不恥與厭惡,在舊社會也鬧過饑荒,她是經曆過的,那時社會動蕩,戰争不斷,再加上長年旱災,當時這種情況并不罕見,為了一袋米買兒賣女甚至殺人的事她見了不止一次,那時她記憶空白,沒有半點生活技能,最難挨的時候也動過搶奪的心思,但她很幸運遇到了貴人收養了她。雖然那個人是什麼樣子她已經記不得了。
張海棠沒有殺盤馬,不比以前,她現在脾氣好了許多,可能是歲數大了許多事情都看開了,她把盤馬放了,畢竟看盤馬的樣子,這後半生估計都得在恐懼中渡過了。
她牽着騾子再次踏上離開時的那片湖時,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在湖邊棚裡躲雨的阿貴,卻不見其他人的身影,除了湖邊立着的幾個骷髅,阿貴見到她後神色十分慌張,她一問才知道發生了什麼,簡直讓她無法相信所聽到的。
在她和吳邪離開後,雲彩見沒什麼事就先回了家,因為大雨現在已經去了她爺爺家,而胖子他們意外的打撈上一整套打撈設備,包括潛水服、牽引繩,整套設備在水下泡了很長時間,雖然大部分都不能用了,但打包在裝備包裡竟然沒有透水,裡面還是幹的。
于是胖子利用這個頭盔和一部分橡膠做一個簡易的潛水設備,他們就是利用了這套設備找到了水下的骸骨,但當他們拼接骨頭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所有的骨骸中,竟然都沒有發現右手掌,這确實是一個疑點,張海棠先将這事放到一邊,繼續聽阿貴講述後面的事。
有了這套簡易版的潛水設備,胖子果不其然動了進入水下古樓的心思,這時她和吳邪都不在身邊,小族長又根本不善言辭……嗯張教授那個秃頭不算,那時沒有人可以攔得住胖子,結果胖子一下去就中招了,下去後就沒上來,就拉上來一個潛水頭盔,小族長發現後當即戴上頭盔也跳了下去,結果就是兩個大活人都沒上來,算算日子好像也有……
我操兩個星期!張海棠臉上登時就白了,說句不好聽的,在失聯的情況下存活的機會幾乎是非常渺茫,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往好處想,畢竟還沒有看到他們的屍體。
說到吳邪,阿貴着急的手舞足蹈起來,說他半個小時前剛下去!一聽這話,張海棠已經等不下去了,當即抱着潛水設備繞到棚後換了起來,阿貴現在已經經不起刺激,他見張海棠換好衣服就要往湖裡走,冒雨上去拉住她,“不能去啊!要是你們都上不來可怎麼辦!”
張海棠甩開阿貴的手,她倒是看的很開,“怎麼辦?大不了給他們陪葬。”說完戴上潛水鏡急匆匆往湖裡走,阿貴追也追不上。
現在雨下的極大,她恍惚間想到了當初西沙的情景,現在可比當初西沙的環境差遠了。
這一次有了潛水裝備比之前那次輕松太多了,她一手舉着探燈,後邊背着氧氣罐與古刀漸漸往深處潛去,大約三分鐘左右,她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灰青色的古寨輪廓,她繼續往下遊,她發現這座古寨的規模和他們來時的瑤寨十分相似,大約有五十六戶人家,那些古樓外形都非常的古樸,顯然已經有段年月了,肯定不是近代建的。
張海棠用手電在下面四處照了幾下,并沒有看到吳邪的身影,湖底空蕩蕩的,張海棠無法想象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才導緻張起靈和胖子的失聯,帶着不解,她繼續往前遊動,朝着古寨遊了進去,穿過古寨外圍腐朽的枝丫張海棠現在處于古寨的正上方。
探燈下的古寨無比幽深,沒有一點聲音,張海棠觀察了一會,忽然就看到了一處地方閃着暖黃色的光,在古寨深處時隐時現,顯然是在移動着。
她對比了下自己的探燈的燈光顔色,猜測古寨當中那個光點很可能就是吳邪。
那光點朦朦胧胧的,緩慢移動着,似乎是在某幢古樓的窗戶當中,處于現在的位置大約離水面六十多米,張海棠心想她這次可千萬不能暈,暈了可不得完蛋,張海棠定了定神繼續往身下的古寨潛下。
當她越過古寨外圍的石碑,很快就進入了這座千年古寨的内部,這裡的樓宇修建的密集,大部分古樓外觀腐朽的嚴重,但還是可以看出當初的光景。
咦?這幢古樓怎麼像是漢式的。
張海棠第一個想法就是不可能,她使勁眨了眨眼,搖着探燈照下去,隻見那光點所處的位置的古樓樣式果真是漢式的,這棟漢式古樓建得十分恢宏高大,被四周的瑤寨圍在中間,及其的格格不入。要知道苗瑤自古和漢家不兩立,完全可以用勢同水火來形容。
張海棠猶豫着四處遊了幾圈,打量這幢漢式古樓,畢竟這種年代久遠的建築都存在着坍塌的風險,她瞅着裡面若隐若現的光點,心裡一橫,朝着古樓天井院的位置遊下。在天井環顧四周,就是典型的封建式大宅院,四面立着十二根大柱子,往内是木石的回廊,再後頭就是房間,都是雕花的窗花。
前堂後門兩邊還刻着兩句對聯:已勒燕然高奏凱,猶思曲阜低吟詩。
張海棠心想,大門口刻着這種酸裡酸氣的文詞,還頗有他們老張家的風格。
她小心翼翼的推開前堂的門窗,結果一推,那木質的窗花瞬間就裂出幾條大縫,頃刻間化作齏粉,張海棠傻眼了,心說這質量也忒差了,她也不敢去碰其他東西了,從這窗口遊了進去,可能被這些建築物遮擋了視線,她現在已經看不見什麼光點了,隻能憑感覺去找。
進入内堂後,張海棠環顧四周,四周幾乎都已經腐爛坍塌,光秃秃的,隻能看到一些石頭部件和一些巨大的粗木梁,往上端看,能看到一幅牌匾,上面寫着字,張海棠遊了上去,發現這幅牌匾被人為的清理過,痕迹很新,上面原本挂滿了污垢,卻被簡單的擦拭過露出了下面的顔色,因為過去太久了上面的字體模糊不清,她勉強看出了四個字:樊天子包 ,雖然模糊,但也看得出這手字寫得很有風雅。
樊天子包……樊,天子……
囚禁于牢籠中的天子?
張海棠琢磨了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繼續往下看,當看到落款時眼皮不禁一跳。
因為……落款是張家樓主。
張家樓主?張海棠心中不由大驚,不是吧,想什麼來什麼,這幢古樓怎會出現這個字眼,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張海棠心中思緒萬千,呼吸不由加重了許多,心裡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特麼不會是他們家祖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