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她摸到了帶着體溫的皮膚,狠狠的松了口氣。
“什,什麼?”吳邪的眼睛通紅,眼淚要落不落,絕望的情緒剛剛上腦,忽然張海告訴他,人還活着,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遲鈍的問她:“小哥沒死?”說話時眼淚沒憋住,從眼眶裡滾了下來。
“雖然很微弱,但确實感覺到了呼吸。”她一回頭就瞧見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人沒死,你哭甚?”
吳邪飛快的把眼淚抹掉。
她摸向張起靈的手腕,想摸下脈搏,一摸才發現手腕上有道傷口。脈搏跳動并不強勁,但好在還算平穩。
“原來是這樣。”她一邊給張起靈包紮傷口,一邊解釋道:“小族長現在之所以還活着,是通過放血,讓身體進人到一種深度昏迷的狀态。降低血壓和新陳代謝,再用衣服裹緊自己,減小皮膚與空氣中霧氣的接觸面積,從而減輕中毒的程度。
這裡的環境并不是完全的密封,空氣中依然會有少量的強堿霧氣,長時間呆在這種情況下,死也隻不過早晚問題,他現在身體不太妙。”
單看臉色和旁邊的屍體也沒什麼兩樣,但好歹還活着。
“活着就好。”張海棠垂着眼睛呢喃,而後又重重的說,“活着就好。”
吳邪看着她魔怔似的自言自語,心裡總覺得異樣,他覺得張海棠肯定瞞了什麼。她這人就是這樣,心裡總藏事兒,事肯定還不小。
張海棠包紮一半,他倆就見張起靈的手指在地闆上劃拉了一下。
這一下可把兩人心裡整的老激動了,恨不得抱着那隻手狠親一口。他娘的總算有件好事了。
張海棠看見張起靈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她把耳朵貼過去聽,聽了許久,才聽到很輕的兩個字。
“回家……”
張海棠隻感覺眼眶酸漲,一直以來鎮定的表象終于有了崩塌的迹象。
她忽然很想大喊,想怒罵。心中無數的委屈,愧疚,痛苦,對自己結局的恐懼,她都不再壓制,任憑所有情緒全部攪成一團,吹氣球似的在心中不斷漲大,破裂。
她捧着張起靈的臉,将額頭貼了上去,兩人額頭相抵的瞬間,淚水一下就湧了出來。
她很少會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大多時候都能自我消耗掉。她一直認為時間能治愈一切。隻是這次時間,沒有站在她這一邊。
閉着眼睛,任着淚水不斷從眼角垂落,在張起靈的臉上彙集。很奇妙,她此時心情好受了許多,内心也逐漸平緩。她睜開眼,看到淚水在張起靈的臉上滑出一道道淚痕。
對于張海棠突如其來的眼淚,吳邪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心髒好似被狠狠撞了一下,幾次張口開開合合又說不出什麼話來。他一直以為張海棠不管做什麼,總是張揚且熱烈的,唯獨哭泣時,非常的安靜……
或許不需要任何安慰,他隻需要安靜看着,把時間留給他們,結束後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就好。
這場默劇隻持續了不到三分鐘,主人公重新擡起頭時已經恢複如常。
這短暫的崩潰安靜到胖子都沒察覺到,就在一邊叫道:“你們幹什麼呢?别看小哥了,快點來幫忙!其他人也還活着呢!”
“活着你也不早說!”她氣急了下意識做了個深呼吸,熏得她又想吐了。
“我還以為你們知道呢。”胖子道:“我也沒說這兒都死了啊!你們快點看看四周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水、藥品什麼的,活着的人都喂點水。”
張海棠心說,她知道個屁啊!剛上來時差點沒把她熏死。
“丫的你們就惦記着小哥,趕緊看看其他人,還有幾位兄弟需要你們臨終關懷和搶救!”
她對吳邪說道:“這有我,你快去幫忙。”
吳邪這時才想起了霍仙姑,趕忙去人堆裡面尋找。
她給張起靈喂了點水。萬幸,他還有吞咽的本能。因為太虛弱了,隻能小口一小口的吞咽着,呼吸弱得幾乎沒有。
這時,她看見了張起靈鎖骨上的紋身,一摸脖子才發現他身上體溫很高,把身上的紋身都燒出來了。
她心道不好,看來是發燒了。
“你倆有沒有退燒藥?”
胖子正給一個人喂水,頭也不擡的說道:“有的話我早給小哥用了。”
無奈,張海棠隻能扯了塊紗布,水浸濕後給他擦一擦臉和手心,進行物理降溫。
張海棠的手溫度低,過程中,張起靈的臉總是無意識的往她的手心靠。
“小可憐兒…”
張海棠歎了口氣,用着憐惜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