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動了!棠姐你聽得到嗎?!”
“你就不能小點聲。”
阿台和亭亭兩人是在五天前趕來了巴乃,兩個月前,小樓和張海棠一句話也沒交代忽然就消失了,兩人第一時間打了電話給王盟,得知吳山居的老闆也是消失不見,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他們隻能默默等着兩人回來。
阿台原本還很氣憤,叫嚣着要将小樓揍一頓,直到一通電話打了過來,有個快遞指定要他和亭亭接收。那是一個一米八的大冰櫃。
裡面放着的,是他們兄弟的屍體。
剛看到的時他們完全崩潰了,差點沒注意到冰櫃上貼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巴乃瑤寨的地址。
他們來到巴乃一路打聽,在一群外國人口中打聽到了張海棠的消息。得知她正在進行洗肺和中和堿性毒氣的治療。
這群外國人在湖邊發現了張海棠一行5人,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出現在那的。發現時,五人都已經脫力暈厥,有着不同程度的堿氣中毒。
亭亭通過和那些外國人交談中得知了一小部分真相。這和一個家族群墓有關。
第二天早上另一個渾身是傷的人擡了進來,被兩個自稱姓解的人接走。
胖子與吳邪先後蘇醒,已經能起床吃點粥之類的流食,吳邪認出了他們,從阿台口中得知了小樓已經死去的事實,他愣了許久。
面對兩人的盤問,吳邪将這期間發生的事,挑着能說的編成一個故事講給他們聽,他們聽完表情很恍惚,“那小樓是誰殺的?”亭亭問他。
吳邪搖頭:“……真相或許隻有海棠知曉。”他打聽了其他人的情況。
潘子的左腿傷得很重,現在仍然在昏睡。他後期需要很長時間的複健,而且就算經過複健也很可能會落下殘疾。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吳邪不求太多,有命在他已經夠滿足了。
張起靈醒了一段時間後又睡了過去,那些老外讓他們不用擔心,說他的身體非常好,很快就能恢複。
最麻煩的是張海棠,她的眼睛經過治療不會再惡化,但所帶來的傷害是不可避免的,雖然不至于瞎掉,但視力會有影響,想徹底恢複隻能靠後期手術。之所以說麻煩,是一直醒不過來。
那個老外說的沒錯,張起靈的身體确實恢複的是最快的,胖子和吳邪還攤在床上的時候,第三天,張起靈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
張起靈蘇醒後第一件事,就去找了張海棠,然後做了一個很奇怪的舉動。他取下了挂在張海棠脖子上的六角青銅鈴铛。張家古樓内他們太緊張了,居然一直沒發現她帶了個青銅鈴铛出來。張起靈化掉裡面的松香後,分别在張海棠與潘子的耳邊晃了幾下。神奇的是,潘子在聽到那個鈴聲後有了蘇醒的迹象,但因為傷的太重又睡了過去。
隻有張海棠仍然沉睡着,張起靈在她床邊守了三天,隔一會就在搖着那個青銅鈴铛。
吳邪有時看着這個情景,總有種絕望的感覺。連詢問那個青銅鈴铛是做什麼的興趣也提不起。他有事沒事就去張海棠床邊晃悠,那倆夥計不太待見他。他也理解,說到底他們老闆就是為了他和潘子才傷得那樣嚴重。
如果真的沒辦法醒來,吳邪覺得他一定會愧疚一輩子。
直到今天,張海棠有了蘇醒的迹象,晚上,吳邪出去上完廁所回去,見到了正在收拾東西的張起靈。就問他想幹嗎?
張起靈背起包囊,“我該走了。”
“胖子你死哪兒去了?小哥他娘的要跑!”吳邪立即大喊,胖子聽到聲音走了出來,但他表現的非常平靜,顯然他一定是和張起靈交涉過了。
“沒有時間了,我要去完成一件事情最後的步驟。”
吳邪不解,“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
張起靈回頭看着他們,淡淡的說道:“後面的路,我隻能一個人走,你們已經沒有辦法和我同行了。太危險了,而且這事兒和你們也沒有關系。”
吳邪一聽這話就怒了,“你就這麼走了?海棠還躺着沒醒呢!你也不管了嗎?”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道:“棠妹子已經醒了。”
吳邪一驚,心說他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亭亭和阿台那倆人在裡面照顧。”胖子指着屋裡,說道:“不打算先看看再走嗎?”
“……”張起靈看着他們沉默不語,又默默的走了回來。
胖子叫來一個老外,幾人一齊進了屋裡,就見張海棠眼睛上纏着一層紗布,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 ,頭發散着披在肩上,一言不發。阿台和亭亭倆人一站一坐,眼睛都紅着,看來是哭過。
那老外給張海棠檢查了下身體,似乎對張海棠突然清醒感到不可思議,胖子問眼睛上的紗布能不能拆,那老外說可以。
老外用中文說了聲閉上眼睛,就動手開始拆掉紗布,可沒想到拆開的時候,張海棠是睜着眼睛的,忽然被燈光刺激,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張起靈動作飛快的将最後一盞燈關掉,調成了亮度很低的暖黃色。
很快他們發現,張海棠的情況很不對勁。吳邪喊了好幾聲,手在眼前晃了晃,但完全被忽視了。不僅一聲不吭,就連眼珠子也不會轉動。就好像感覺不到外界的刺激似的。他們心中湧起了不祥的念頭。
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來了——
胖子唏噓不已,說他們剛給小哥找回記憶,另一個就失憶了。
記不得過去的事情,眼睛還看不清東西。看着張海棠那呆呆傻傻的樣,吳邪心裡就難受的要命。
亭亭端來一碗稀粥,舀了一勺喂到嘴邊,張海棠嘴唇緊閉,安靜的看着她的方向。她輕哄道:“棠姐,吃點東西吧”張海棠仍舊沒動。
“我來。”張起靈拿過亭亭手中的碗,坐到床沿。當着張海棠的面吃了口粥,接着再舀了勺送到她嘴邊,就見張海棠順從的張口吃下了。一口接着一口,機械的吞咽着。
亭亭看到後差點就哭出來。這才一個月不見,怎麼就成了這副模樣。
邊上那老外屏退了屋裡的人,說圍着病人不利于休息。最後,屋裡隻有張起靈留了下來,喂完粥,張起靈伸手給她擦了擦嘴。
兩人靜坐了會,忽然,張起靈輕聲說了句:“你…還記得我嗎?”考慮到張海棠的視力下降,他坐近了些。那雙淡漠的眸子仿佛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
燈光柔和,張海棠的臉有些朦胧,整個人的輪廓仿佛像被打上一層柔光。
“……”
長久的沉默如同石沉大海,心中的漣漪慢慢歸于平靜。張起靈得到了答案,他挪開視線,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