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吳邪與胖子本來是去處理從雲頂天宮帶出來的金器,回來時他們路經一間正準備拆遷的紀念館,本來他們倆是不會對參觀紀念館感興趣的,隻不過現在查得嚴,他們在古玩城找不到合适的買家,都沒什麼興緻,想着現在回去還早就想随便逛逛打發時間。
這是一家近代史,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紀念館,這家紀念館的主人是早些年的戰地記者,裡面都是這位老前輩一輩子的所見所聞,和其他紀念館差不多,裡面都擺放着一些老照片老物件與革命烈士雕像什麼的。】
“咦?天真,你對這紀念館有印象嗎?”在胖子的記憶裡,他們出雪山後,逛了下古玩市場,在裡面并沒有見到什麼紀念館。
“蝴蝶效應,既然是不同的時空,經曆總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我猜這個紀念館一定和——”吳邪話還沒說完,屏幕掃過數張照片,最終停在了一張老舊的黑白相片。
相片的最中間是一位女軍人,破舊的軍帽下壓着亂糟糟的頭發,背着一把步槍,當時應該風很大,短發女人用手壓着頭上的帽子,對着鏡頭咧着嘴笑。從穿着打扮和相片模糊程度來看,這張照片拍攝的年代相當久遠了。
重點是,女人這張臉肖似現在的張海棠。
面對衆人投來的隐晦的視線,張海棠沒有任何反應,她看着光屏中的相片,眨了眨眼便錯開了視線。
衆人第一次知曉張海棠這段過去,不由肅然起敬。
胖子嚴肅的敬了個禮,看多了他不正經的模樣,現在這副模樣莫名有點滑稽
“妹子,胖爺我這輩子裡很少服誰,但現在,我敬你是條漢子。”雖然他們這些人手裡頭多少不太幹淨,但他們流的血都是一樣的紅。
屏幕裡,胖子和吳邪的圍觀吸引來了館主的注意,吳邪兩三句就打聽到了這張相片曾經的故事。
【吳邪聽的入神,忍不住問道:“失蹤了?難道那一次圍剿失敗了嗎。”
程峰搖搖頭,歎了口氣,“相反,雖然那一場圍剿的傷亡确實慘重但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隻不過小張班長的第十一班包括慶哥全部犧牲了。”】
聽到這,有的人搖頭歎息,有的人面露不忍,他們神色各異的打量着從剛剛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張海棠。
低迷的氣氛沒維持多久,館主接下來講述的有關小張班長的桃花新聞,頓時就讓氣氛變得輕松起來。
【胖子聽到這忍不住插了一嘴,“那位慶哥可真是下得去手啊,相依為命八年,從十二歲帶到二十,别不是當童養媳養大的吧?”
程峰哈哈一笑,“當時和你一個想法的可不止你一個,但我聽父親說,小張班長其實是默認這段感情的,可能是日久生情吧,而且慶哥對小張班長确實很好。隻可惜最後……”】
張海棠:“你們那是什麼眼神?有這麼驚訝麼?”
“沒想到在感情上,你以前還挺……走心。”解雨臣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吳邪,替他開了這個口。
按張海棠這顔狗的性格,沒錯的話,她那時的性取向還是女,能讓她接受一個與自身喜好完全相悖的人,那麼這個人在那段時間裡,對她而言一定是相當重要的存在。
張海棠皺了下眉,又松開,露出一個略顯無奈的表情。
作為女人,秀秀對于情感更為敏感細膩,她想到的不是張海棠對于曾經愛人的态度,而是在不對等身份下,注定悲劇的結局。
【她在慢慢的開始遺忘。
照片上,一部分人的名字她已經沒有印象,不僅僅是忘記了名字,而是包括她與這個人所有的回憶,她完全沒有一點記憶,可偏偏她看着這個人的照片卻感到莫名的熟悉。】
“原來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出現征兆。”吳邪轉頭看她:“那你現在……”
“沒時間了”
原本吳邪還有些感傷,一聽張海棠這個回答反射性的頭皮發麻,幾乎想罵人,在他驚心動魄的前半生裡,最讨厭的就是這句話!因為往往在聽到這句話後,他就要開始倒黴了。
屏幕的畫面再次閃過雪花,畫面切換到了某處室内。
張海棠面對着牆站立着将一張相片貼了上去,那是一張很眼熟的相片,正是天池邊那塊巨石上那張啼笑皆非的合照,這張相片旁邊,同樣是一張四人合照,左下角落款的年份為1990,張海棠靠着飯館的櫃台,左右攬着倆男孩,女孩從身後抱着她的脖子,笑得很開朗。從眉目間能看出是她收養的那三個孩子。随即鏡頭拉遠,越來越多的相片出現,漸漸的鋪滿了整個屏幕。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純白的空間内回蕩着平緩,清脆的滴答聲。
吳邪道:“擺鐘指針走動聲。”他小時候家裡就有這種老式百擺鐘,這種聲音可以說是從小聽到大。
與此同時,在平緩的滴答聲裡,屏幕中滿牆的相片開始逐漸的消失。仿佛時間倒流,一開始是張海棠與吳邪他們在天池邊的合照,新的照片慢慢消失,那些已經模糊不清的照片卻越來越清晰……
張海棠身上的服飾也在慢慢發生改變,就同那些相片裡的服飾一樣,期間胖子小小嘀咕了句,“怎麼整得跟魔法少女變身似的。”但立馬被吳邪杵了下胳膊示意閉嘴了。
從始至終張海棠都沒有回過頭,一直那樣沉默着站立着,直到那些相片越來越少,那永遠挺拔的身軀也終于緩緩佝偻而下,她不在注視那些照片,直至最後一張合照消失,那道背影也一同化為泡影消失。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這是一段沒有任何一句話的影像,靜的隻能聽到指針轉動的滴答聲,卻赤裸裸的将長生者與普通人之間鴻溝展現出來。
許久沒人言語。
“你前半輩子過得夠熱鬧啊。”胖子說了句俏皮話。
張海棠故作老成的歎氣:“人生啊,它寂寞如雪——”
“那等天真哪天下去了,在陰曹地府還能跟你前男友前女友們排一排打打麻将。”胖子對着張海棠擠眉弄眼的說着。
張海棠還沒表态,吳邪眉頭一豎,直罵他思想不健康,張海棠也跟着在一邊陰陽怪氣的添了句:“别忘了裡面還有你一席之地,怎麼?你也是前男友?”
胖子大驚:“呸呸呸!胖爺我可無福消受啊,你不要污蔑我!”
惡心完胖子,張海棠嘚瑟轉過頭,就見張起靈靜靜地看着她,神情似有觸動,她心裡一咯噔,正色道:“那死胖子胡亂編排,姐多年來心如赤子,潔——”她還沒說完
張起靈又将頭轉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海棠微妙的從張起靈的臉上看出一點無語。
【她被跟蹤了。
張海棠抱着沒吃完的爆米花,默不作聲的繼續走着,走了有十幾分鐘,她聽見後面的腳步聲還在繼續。
……
“是我,海棠。”張起靈輕聲說道。
他們靠得很近,他一說話張海棠就感覺到微微的氣音撲到她的臉上,有呼吸聲那就肯定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