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播放的時間線已經越來越接近張海棠所在的時間。
這個時候,張起靈,胖子,霍仙姑一行人已經進入張家古樓,即使衆人還是一如既往插科打诨,但不經意露出的神色,依然暴露出内心的焦灼。
最明顯是秀秀,已經走神了許多次。
張家古樓一行,是許多人内心深處的一場噩夢。
而屏幕裡,吳邪,張海棠,解雨臣三人對已經進入古樓的隊伍情況毫不知情,三人正坐與懸崖邊搭建的帳篷上侃侃而談。正好聊到了各自童年所發生的趣事。吳邪與解雨臣聊得火熱,時而大笑,時而感慨,唯有張海棠悠閑啃肉幹,不發一言。見此,吳邪與解雨臣兩人便默契的将話題引向張海棠。
張海棠給出了一鍵三否,表示自己童年十分枯燥,半點沒有他們的精彩,沒有說的必要。
【“死在墓裡的孩子不計其數,自然有拒絕的權利,要不然張家的孩子早死光了,隻不過放棄就代表終生在家族默默無聞,就意味着,将永遠都無法離開家族。”
解雨臣明白了,“所以你就選擇了接受。”以她的性格自然不會屈居在高牆内虛度一生。
“對,然後也就那樣了,訓練,訓練,日複一日的訓練,張家人慕強,能活下來的孩子,沒有一個是廢物。”她的聲音略顯煩躁:“無聊的生活一點新意也沒有。”
“看得出你很讨厭那種制度。”解雨臣說道:“你有想過離開。”是肯定的語氣。
她也不避諱“見過外面的世界後,無時無刻在想。”
“既然你有出去的機會,對你來說,逃離應該不難吧。”】
如此毫不避諱的高談“叛逃”一事。
所有張家人不約而同望向了張海棠,神色各異。
他們大多都還年輕,對家族有絕對的忠誠,他們這一支從小生活在海外,不同于内地本家嚴苛是制度與約束,擁有有着相對一部分的自由,所以對張海棠這種“叛逆”的想法無法理解,也無法感同身受張海棠對自由的渴望。隻有少數年長,了解接觸過内地本家制度體系的張家老人才升起些許感慨。不由想起當初本家的内亂,當時族内分化如此嚴重,總的是因為“它”的圍剿,也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新舊思想的沖撞。
回憶起張海棠脫離張家的過程,說實在的,在那種情況也不全是主觀意義上的叛逃,因為她壓根不知道自己能活下來,而等張海棠再想起一切時也已時過境遷,二十多年光陰似箭,太多的經曆讓她失去了再次面對過去的勇氣,選擇回避,于是順水推舟做實了叛逃一事。
就像是解雨臣說的,逃離對張海棠來說,其實并不難。所以是為了什麼才讓她年複一年的堅持下來。
對此,張海棠的回答是。
【“我沒有選擇。”】
吳邪的眼皮微微一跳,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
【張海棠語氣平淡:“我說過的,我生于主家,我的血親皆位于權利中心,所以我不能,我不該成為那個污點。”】
我沒有,我不能,我不該。
吳邪心中默念着,琢磨着這些字眼,他皺起眉,不知為何,忽然就有些難受,或許是他多愁善感,他總覺得這字裡行間,充斥着一股浮于表面的,安靜的窒息感。
像一個困與湖中的人,浮不上,也沉不下。
【她扯掉眼前的紗布,有風吹過,她的聲音也像風一樣輕飄飄的:“我娘說過,張家的圍牆是困不住張家的孩子,真正困住了他們的是……”
“是什麼?”解雨臣轉過頭,見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回憶。懸崖上風很大,女人手裡攥着的布條在風中肆意飄揚,仿佛立即要随風而去。
“記不清了。”
張海棠松開手,潔白的紗布立即被風卷起,她擡起頭,眯着眼睛看那飄向雪山方向的紗布,不一會就消失在視野裡。
解雨臣沉默片刻,忽然道:“在景區内亂扔垃圾,罰款200”】
“……”
寂靜——
解連環那道未發出的歎息瞬間卡在裡喉口。他看着解雨臣,臉上一言難盡。
這個時候就一定要說這種壞氣氛的話嗎?
張海棠:“……”
再次看這段記憶,仍舊對解雨臣的幽默感無言以對。
原本被張海棠一副仿佛要立地成仙似的表現整得傷感的衆人:我謝謝你花爺,完全不傷感了。
再去看張海棠,再回想剛剛到畫面,萬千感慨全部化為——罰款200
屏幕内,三人已經談論起了麒麟血。
所有人,包括張家人,都饒有興緻的看着屏幕,就算是在張家,這種特殊血液也是極其稀缺的,特别是如今的張家,現存的擁有這種血液的張家人估計一隻手都找不齊。
【“你是指你身上的麒麟血嗎?在張家,也算是很罕見的存在?”
“不算少,但也不多,主要這玩意講究血統,效果分階級,總之是越純粹越好,像小哥那種,最為上乘。尋常邪祟根本近不了身。”
吳邪回想着麒麟血的便利,天生自帶魔法抗性,在鬥裡那些妖魔鬼怪,蛇蟲鼠蟻面前,可以說是很牛逼的存在,就是每次發大招都要掉血,回血還賊慢。
“這麼說,好像還是幸運多一點?”
她看了吳邪半晌,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手腕,點頭輕笑:“你說得對,還是幸運多一點。”】
胖子沉默,還是沒忍住:“天真,說句實話,你以前确實傻逼叉叉的。”
秀秀也很想吐槽一下,但一聯想到她自己年輕那會,可能也比吳邪好不到哪去,到嘴的吐槽就咽了下去。
“……”
吳邪都有點想把另一個自己揪出來打一頓。他以前怎麼會是這種傻叉啊!
離張海棠最近的阿甯狀是無意的垂眸掃過,觸及手腕上兩道疤痕,眸光微微閃爍。
阿甯輕聲道:“不見得吧”
張海棠飒然一笑:“能活下來,總歸是幸運的。”這話惹得張起靈側目。
吳邪欲言又止,頻頻朝張海棠的方向看,見她笑容依舊,也歇了話語。
張家不缺能人,縱使張海棠機關術天賦奇高,這種價值也保不住她。她最為難得的是身上的血統,所以說,她确實稱得上是“幸運”如果沒有這一身血液作為籌碼,說不準會早早殒命。
是幸運也是不幸,她得幸因此而存活,也因此遭受迫害。
張千軍萬馬又又一次被扒拉了出來,黎簇那張冤種臉就湊到他跟前,“兄弟,你家就是這樣對我師傅的?”
“我師傅一家好歹也是為了你們一族鞠躬盡瘁,忠心耿耿,肝腦塗地了,然後你們家就這樣對你們前族長的後代子孫的?啊?不合适吧?”
張千軍被扒拉出來還一臉懵逼,就被黎簇一通質問,他簡直委屈死了:“我不知道啊!”他隻是一個外家裡的小透明好嗎!主家的政治鬥争他連聽都沒聽過啊!而且,那個前輩根本不是你師傅啊!你叫的太順口了吧!
【吳邪打了個哈欠,看了看表,覺得時間還早就打算喊張海棠去睡會,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張海棠,他一下子就被對方的新打扮吸引了注意,張海棠換了一身紅色襯衫和西裝褲,顯得十分幹練,讓他新奇的是對方身上綁着皮質的黑色束縛帶,應該是用來固定住後腰上的黑金刀,張海棠的刀隻比他手臂長點,固定在背後,隻要穿件外套蓋住就可以完美隐藏。
隻是這副打扮确實有點引人遐想……咳咳。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吳邪立馬止住擴散的思維,趕緊别開了視線,他現在就想抽自己一巴掌,都他娘什麼時候了,還在想些有的沒的。】
屏幕裡,張海棠正在給自己固定刀劍背帶,兩指寬的皮質束縛帶繞過肩膀,緊緊纏繞在腰間,在紅色的襯衣上勾勒出纖細的弧度。
視角主人的目光緩緩滑過肩背,腰身,包裹在西裝褲下的腿,很直,也很有力量,褲腳遮不住白皙的腳踝,這抹白色在黑色的西裝褲對比下異常刺眼,最終目光停留在腰間那根黑色的帶子,很久。
沉默——
胖子:“這誰啊這麼變态?”
視角瞬間發生對調,吳三省的臉出現在屏幕正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