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韓予能無所顧忌地進芸香閣來找姜寶言,他作為正夫,不是更沒有什麼限制?
與其被動接受一切,不如主動為自己謀求出路。
沈習之想起,姜寶言說不期待他的喜歡時,提到過他不在意她。
那麼,是不是代表,如果他足夠在意,姜寶言還是會受到感動,重新生出期待?
“青楓,去幫我把桃英找來。”
轉眼到了中秋節這天。
亥時,姜府擺好香案燈燭與瓜果餅餌,為祭太陰娘娘做準備。
男不拜月,因此,姜府的夫婿們退避在一旁。
子時,姜府三代女焚香過後,對稱而立,肅拜再三。
姜姥與姜母念完祝詞,将月餅切成了蓮花狀此為分胙。
之後開始行簪花禮。姜姥拈起一朵赤紅的月季花,插入姜母發髻,姜母随後也拈了一朵花,插戴在姜寶言頭上。
如此,完成了母系信仰的傳承。
今夜,不隻是姜府,放眼望去,家家無一不燈火通明。
到了白日,更是熱鬧非凡。各家出嫁的男兒們都要回母家,來往之間,車水馬龍。
按禮,姜寶言要陪同沈習之一同回沈府。
二人在馬車上面對面坐着,姜寶言總覺得氣氛有些微妙。
她看沈習之臉上有些紅暈,整個人透出一種誘人采撷的感覺。
她自己也覺得有些熱且悶,胸中有種說不出的缺氧感。
可能是車裡空間狹小,太悶了。
姜寶言将窗簾挑開,秋日的涼風吹進來,頓時清爽了一些。
沈習之轉頭向窗口外看去,趁機換了口氣。
他不敢看姜寶言。
他是後上車的,一上來就聞到了滿車廂勾人本能的氣味。
沈習之不知道姜寶言什麼時候到的真機期,隻覺得那味道和以前不太一樣,似乎清甜了一些,卻釋放出更強力的誘惑力,讓他幾乎無法控制身體的沖動。
呼吸,周圍萦繞的全是那迷情的氣息;屏息,缺氧會使他的意識更加不清醒。
沈習之在兩邊都痛苦的煎熬中反複,終于叫停了馬車,然後對姜寶言說:“我有些不舒服,下車待一會兒。”
說完側着身子,逃似的下了馬車,急促地吸進幾口空氣。
姜寶言疑惑地想:難道他暈車?
于是等一會兒他回來後,說:“你坐在窗邊上吧,把門簾子也拉開。”
這樣一來确實好多了,隻不過會被路上的人看到車裡。
到了沈府,姜寶言先跳下馬車,卻在邊上等着。
沈習之下車了才知道是因為什麼。
他一落地,胳膊就被姜寶言勾住。
他愣了一瞬,對上姜寶言向他使眼色。
姜寶言小聲說:“我知道你不喜歡,但給我個面子!”
這時沈閱之迎了出來,說:“你們怎麼才來,我和你嫂子已經來了好大一會兒了。”
随後沈閱之的妻也走來,姜寶言看見她,發現兩個人撞了發型。
她跟着沈習之對二人稱了“哥哥好,嫂子好”,嫂子熱絡地說:“弟媳現在氣色越發好了,當真是面如桃李!”
姜寶言作嬌羞态說道:“被嫂子這樣的大美人誇,我都不好意思了。”
嫂子微愣了一下,沒想到姜寶言會如此回應,笑道:“是真好看,這番打扮很适合你。”
她說的真不是客套話,姜寶言如今處在真機期,氣血充盈,本就比平時魅力四射,何況她本來也不差。
沈習之看了她一眼,領她進得堂上。
“孩兒恭祝孃親、父親福安康泰!”沈習之先拜,姜寶言也趕緊拜:“兒婦恭祝婆母、婆父中秋吉祥如意!”
“好好,快坐,快坐。”沈母看着姜寶言笑得合不攏嘴。
上次聽沈閱之說兒婦如今判若兩人,他們還覺得一個人再變又能有多不同,現在親眼見着了,那是真又驚有喜。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沈習之嫁得竟是個妙人。
幾人坐定,沈母瞧了瞧兩個兒婦的發髻,呵呵笑道:“年輕人都是趕時興,你們一個二個的都作此發髻。”
姜寶言和嫂子相視一笑,嫂子說:“正是呢,此發髻興起不久,名為仕女髻,最是新穎入時。隻不過同髻不同相,我梳着就不如弟媳好看。”
仕女髻?姜寶言心下了然,又聽見嫂子後面的話,接話道:“嫂子明明美麗,怎麼能自我懷疑呢?隻是這種發髻不适合您罷了。”
“是嗎?我還以為是我的問題呢。”嫂子釋然一笑。
姜寶言點頭,說:“是啊!發髻是為人面作襯罷了,隻有讓妝扮去适應人,哪能讓人适應妝扮?如果無法展現出原本的美貌,不如換了它。我知道有種發式适合您,簡單又好看,不如讓我幫您重做個發髻?”
“這怎麼好意思……”嫂子想要推辭,姜寶言說:“嫂子不要見外,把我當妹妹看就好。”
“用我房中的妝奁吧,不妨事。”沈母也開口勸道。
她見識到姜寶言的變化,對其手巧的程度已經毫不懷疑,倒也期待她再造出神奇的效果。
嫂子也就不再說什麼,和姜寶言一起到後面去绾發了。
姜寶言給她設計了一個高髻,完美适配她的臉型。想着索性幫人幫到底,又給她化了個清冷感妝容。
當她再度出現在堂前,衆人都贊歎不絕。
經過發型和妝容的揚長避短,她當真是美得賞心悅目,高貴明豔。”
沈習之将視線移回姜寶言臉上,她正如同欣賞藝術品一般微笑着看着嫂子。
看來,不隻是對他一人,現在的姜寶言,真的……很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