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韓予要出門去聯絡戲班藝人,親自向沈習之請派随從。
沈習之看着韓予嘴角的笑意,心中忽地又覺得堵塞。
如今姜寶言做什麼事,他似乎都是最後才知道的。
她是真的不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了。
“如此,便辛苦婿弟了。”沈習之回以微笑,吩咐青楓去調用機靈的小厮。
韓予略作一揖,道:“多謝兄長。”
等韓予離去,青楓對沈習之說:“聽說少孃剛才搬回知春園住了。”
沈習之聽了,眉頭松了一些。
她昨日跟着嶽母回去,想必就是說這事了。
她與韓予,其實也并非多麼濃情蜜意吧,否則怎麼會自己提出搬走?許是她已經膩了那事也未可知。
沈習之這樣想着,心裡竟有一絲沒由來的高興,連剛才被韓予故意激起的不悅也消散了大半。
韓予會在他面前彰顯優越感,無非是還把他視作競争者,還覺得他有威脅。這是否說明,他在姜寶言心中,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沈習之想起姜寶言答應過的事,更覺得如此。
姜寶言如願回到了知春園,覺得自在極了。
桃英在整理衣櫃,姜寶言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對她說:“還是自己的地盤兒舒服,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您在少爺和少甫那兒,也可如此啊!”桃英說。
姜寶言搖搖頭,說:“不對,在他們那兒,總覺得我寄人籬下一樣,沒有這時放松。”
“少爺。”
姜寶言仰頭看去,隻見沈習之倒着朝她走來。
她一骨碌翻身坐起來,問:“你怎麼來了?”
沈習之看了一眼她淩亂的衣衫,問:“聽說婦君要做皮影戲,婿弟為此奔勞。為夫想,既然婦君要成事,為夫也該出一份力才是。”
姜寶言驚奇地看着他,心想他從前不是事不關己毫不在意嗎?這會兒竟然主動說“出一份力”?
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送上門的幫手為什麼不用?
“你還别說,我确實需要一些符合故事的人物和場景,如果你幫我畫,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姜寶言笑眯眯地想,不管怎麼說沈習之都是她夫郎,不用給錢總是件美事。
沈習之點頭,說:“自當效勞。”
這時桃英被青楓叫出房間,沈習之又掏出了二張銀票說:“婦君初創業,多有用錢之處,以後再有需要,隻對為夫說便是。”
姜寶言簡直驚呆了。以前沈習之什麼時候對原主的事上心過?現在又是出力又是出錢的。
她知道沈習之這兩日反常,但沒想到能反常到這程度。
生怕她看不出他在示好一樣。
姜寶言懷疑,沈習之是不是也換了芯子?
姜寶言推開銀票,直說:“沈習之,你現在突然對我這麼好,我心裡有點……沒底。”
其實她是心裡有點害怕,不知道沈習之肯這般纡尊降貴,是為了什麼?
沈習之聞言,哭笑不得下選擇苦笑了一下。
“夫郎對婦君好,本是理所當然的,難道婦君不喜歡?”
是,理是這個理,可問題是,大哥你這态度180°大轉彎,叫誰誰不得琢磨琢磨?
噢,突然就想起來自己是夫郎了?突然就對婦君好起來了?
姜寶言心裡吐槽完,說:“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是喜歡的。可是現在,我還是更适應你拒我千裡的樣子。”
“婦君口上說沒生為夫的氣,可是話裡話外,分明是怪為夫過去的疏離。”沈習之垂下眼睫,俯身将銀票放在床上。
姜寶言覺得自己更委屈哇,她說的是真話,結果被沈習之以為是在陰陽他。
那麼好!兵來将擋,看他到底是什麼主意!
姜寶言一把拉住沈習之的胳膊,他正要直起的身子搖晃了一下,馬上調整了重心暫時穩住。
二人面對面的姿态。
“所以現在,你是準備親近我,做個好夫郎了?”姜寶言勾起嘴角,盯着沈習之的眼睛問。
沈習之捕捉到她眼中流露出的一絲揶揄。
如同一根芒刺般戳在了他的自尊之上。
過去他也曾說過博取憐愛的話,但他隻當那些話是達成目的的手段罷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卻再也說不出口。
仿佛隻要說出一個字,都是真正對她的讨好。
沈習之扭動胳膊,打算抽身,這種反應讓姜寶言覺得,這招有用。
看來沈習之主動示好可以,但她如果要更進一步就不行,他會驚慌緊張。
因為他不是真的示好,隻是在試探邊界罷了。
而她,隻需要将他的試探照單全收,順帶再多讨要一些,就足以吓退他了。
想到這,姜寶言往後面挪動了一下,同時猛地使了大勁将沈習之拽向自己。
“那就親近一些好了。” 她臉上露出的笑意帶着幾分逗弄。